陈金来:“啊?住这?”
魏浅予说:“我暂时住这里跟我师兄学几天手艺。”
陈金来第一反应跟沈启明惊人一致“谁有那么大脸敢做你师兄”。沈朱砂拜师,从来都做最大的那个。反应半晌惊愕:“你师兄是梁堂语?”
他刚才之所以把话说的那样满,是因为沈朱砂和梁堂语是众所周知的不对付。
早些年,梁堂语因为在大展剐画驳了沈朱砂面子,得罪沈家,被整个画坛“孤立冷落”,加上这人自恃清高,没什么来往朋友能拉一把,六枯山水便没落了。
此时魏浅予又来学艺,还做师弟,这让他搞不清状况了。
魏浅予似乎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变化,“是啊。”
陈金来问:“先前怎么没听说过。”
魏浅予说:“我师兄一向不喜欢张扬,你也知道。”
陈金来想起刚才自己那番自得的话,有点发虚,只好赔笑说“是”,又问“在这里学的什么?”
魏浅予说:“入的林老先生门,学的篆刻。”
“沈朱砂就是沈朱砂。”陈金来借着恭维转了话题,“不仅研砂画论了得,现在又攻研起篆刻来。这可不单是不给同龄人留路,我们这些老东西都要不如你了。”
“我回去一定要跟我家那个成日里偷懒的说,他最崇拜你,上次你送他的《十二喜鹊闹秋兰》,兔崽子裱起来挂在墙头宝贝着呢。”
“都是你们捧我,才让谣言传得那么玄。”魏浅予不爱这种兜来转去的互相奉承,转了话题说:“您刚才说要跟我师兄论画,也让我进去听听吧,我也想跟着您学。”
陈金来一怔,心说你这不是要打我脸吗,沈朱砂的画论可是他亲外公,已故大师魏彦平老先生亲授,那是泰山北斗的大家,陈金来可不敢充大给他讲学,笑着含糊,“我们就是探讨探讨,指点一二。”
“指点啊。”魏浅予笑着瞅他,瞅的陈金来心里有点发毛,不知道这个“鬼见愁”葫芦里卖什么药,他正揣摩,又听魏浅予话锋一转,开始抱怨:“我师兄这人,脾气臭,性子倔,还挺讨厌。我这头发,就是被他给突突了。”他玩似的拨弄了两下,“就像这池子里的石头一样,顽固不化。”
拐角处是一片芍药院,中间有块半人高的太湖石,造型奇趣,空洞盎然,再往外能看到荷花池转来的一角,岸上堆着造景黄石,其上藤蔓攀爬,佁然不动。
“但讨厌归讨厌,黄石高格,虽缺少趣味,乏善的很,可十几年如一日坚守,无论是他的为人还是他的六枯山水,我都是真佩服。”
“我沈聆染承认的师兄,自然是比我强。”魏浅予开玩笑似地说:“他都要受您指点,我更不能偷懒了,您捎带着,也教教我呗。”
陈金来:“……”
他总算明白沈聆染要干什么了,他是听到风声来这里唱大戏维护梁堂语的。
“不敢不敢不敢。”陈金来后悔因为两顿酒答应了梁秋实,飞快转了态度,强打起笑脸说:“久闻梁先生六枯山水乌昌一绝,我来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