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有空没空,谁也不会坐在家里等别人叫你帮忙,有空要去,没空能够不去吗?侄子才十几岁,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老子坐牢了,娘瘫痪了,天塌下来了,我们不帮他,还要亲人干嘛。大哥,你和嫂子照顾好妈,不能再出事情了,明天下午我带被子去省城,嫂子出院了我就回来,你让侄子信息给我,告诉我到哪里可以找到他。”
“小妹,家里你放心,你去的时候多带一点钱去,你出了多少,我出多少,救人要紧,弟媳妇是个难得的好人。只能怪你二哥是个木脑壳,不会捞钱,别人搞个几百万几千万坐牢还值得,他为了两万多块钱坐六年牢,不值得呀,都怪大哥我呀,埋我们爸的时候,不应该让他出三万块的,我要他的三万块做什么哟!呜呜呜。”大哥失声痛哭,悔不该当初呀!
兄弟是什么,兄弟是手足!
高胜寒接到大伯的电话,得知马上要过来帮忙的是姑姑,而且是带着被子过来的,母亲不出院她不回家,心里特别意外和愧疚。
在高胜寒的印象里面,姑姑差不多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老爸好处的人。
逢年过节,他们家里也会有老战友、徐行叔叔、江似练叔叔等一般人过来走动走动,这些人拿来的好烟好酒,母亲是从来不会像别的干部家属那样,拿到市里面去换东西换现金的。
老爸不抽烟难得喝酒,母亲会将大部分烟酒拿到大伯家去,名义上是给爷爷奶奶的,其实就是给大伯的。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怎么舍得吃这么好的东西。
高胜寒没有看见姑姑空手到过家里,他倒是看见姑姑每次来看爸妈,大包小裹的,不是土鸡、野兔就是土鸡蛋、黄鳝、泥鳅,还有不少城里很难买得到的土特产。
姑姑几乎每次都是空手回去的,母亲怎么按着给她东西,她都是不肯要的。
到了凌晨一点钟,徐行来换班了。高胜寒离开了病房,没有到徐叔叔开的房间去。他不敢离开母亲太远,怕有事情来不及,就在附近的椅子上打瞌睡。
省城人民医院住院部的走廊上,没有日夜之分,你来我往的人随时都有。
高胜寒半睡半醒的时候,有个人过来问他,“公用卫生间在哪里?”
过了不久又有一个人问高胜寒,“到哪里可以打得到开水?”
当高胜寒刚刚迷迷糊糊睡着了,有两个人过来了,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拍拍他的肩膀,“毛毛在哪里?”
高胜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毛毛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毛毛在哪里?我自己还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呢。
拍高胜寒肩膀的是殷壮志,殷勤的弟弟,高义的小舅子,毛毛的舅舅。
殷壮志恼火的搁下电话,现老爷子坐在一边气喘吁吁,赶紧通知保健医生到家里来,还好只是心律不齐。
等到老爷子心脏慢慢平复了一些,殷壮志马上跟老爷子商量妹妹殷勤的事情怎么办。
老爷子生气的说,“壮志呀,你也快五十的人了,轻重缓急分不清楚吗?你在这里守着我干嘛?我七十多了,死了就死了,顺头路,你姐姐才比你大一岁,赶快去救她。你姐夫这个人,他的那个性格早出生二十年,一定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我早知道他不能适应现在的社会。”
“爸,你看是不是转到上海去治疗?到那里动手术条件要好很多。”
“不要折腾了,现在开颅手术不是什么很难的,县城都可以做,你把以前分给殷勤的钱,连本带息统统带去,高义这个混蛋不要也好,都给我外孙吧。你马上出,带一个得力一点的人去。毛毛太小,他打电话都哭得不行。哎,他这个混蛋,不是万不得已,实在没办法应付了,是绝对不会向我们求援的。这个混蛋自己倒了,就什么都倒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不去,你姐姐搞不好只能在那里等死。”
“那我去了,爸,你放心,不要急,脑溢血抢救及时没大问题的,就是恢复期比较长。”
“我急什么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从她十九年前,离家出走那天起,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老爷子倔强没人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姐姐,殷壮志比谁都清楚。
以前姐姐姐夫偶尔打电话回家,老爷子一听到是他们的声音,总是会很快搁下电话,但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现,有事没事老爷子总是会坐在电话机旁边,只要是电话铃声一响,他会第一时间拿起话筒。
如果别人要去接,他会不紧不慢地说,“等我来。”
尤其是最近的七八年,殷壮志说不清楚看见过多少次,老爷子搁下电话的一刹那,若有所失的神情。
慢慢的家里人形成了一个习惯,只要老爷子在家,没人会去接座机了。
殷壮志很早就想换一个尾数是666或者888的吉利号码,老爷子一直不同意,他说,“号码还是老的好,换了会记不住。”
后来殷壮志明白了,老爷子不同意换电话号码,是担心姐姐想家的时候,找不到家里人了。
带着助理,殷壮志坐上汽车,风驰电挚赶到泉州晋江机场,乘飞机到上海虹桥机场,接着转机洪城,下了飞机马不停蹄直奔第一人民医院而来。
到了医院,殷壮志查到了姐姐殷勤的病房,急忙忙赶过去了。
殷壮志透过玻璃看见了昏迷中的姐姐,也看见了陌生的徐行。“毛毛呢?”殷壮志不相信外甥会不在妈妈身边。当现一旁的椅子上有一个熟睡的年轻人,殷壮志来到面前随便打量了一眼,年轻人跟姐姐就像是一个模具里面倒出来的,肯定了就是毛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