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境内共有十二个盐场,有煎丁两万多人。
这些在籍灶户,依例不得在官府当场,不得投充军人,也不得卖身为奴。
一句话,得在盐场煮一辈子的盐!
这些灶户穷的掉渣,连几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他们看向身披四品官服的徐煌,以及后面手持武器的兵,皆是心中一紧。
军户们正得意间,接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那些丘八意图夺取盐场,随本官去将他们捉了,送往州城领赏去!”
一片的呼嚎声越来越近。
徐煌看过去,只见那边过来一群人,大约四五十人,个个都是拿着刀枪,还有几个手持火铳的家伙,众人气势汹汹过来。
待走近了些,看清了为首之人,竟是个身着青色官服的官员,从他补子上绣着鹭鸶可以判断,是个六品官。
徐煌来之前,大致了解过盐业的生产链和行情,知道盐业生产组织分为:场、团、灶三级。
灶就是灶户,设灶煮盐的人家。
团是盐民集居之地,各灶户聚于一团之内,并设关防其漏私,沿海不少地名就是以“团”命名。
各盐场由都转盐运使司下面的盐课司掌管,最大的官是提举,从五品官员。
再往下是从六品的同提举,七品副提举,分掌场、池、井生产及盐税征收事宜。
想来这六品官,便是盐课司的同提举。
现在的两淮盐业都被大盐商们包了,他们背后多少都有些势力,比如盐课司的各级官员。
此时这位同提举起大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一票差役和灶户,风风火火的赶来。
一来就大喝道:“哪里的丘八在闹事?不想活了吗?”
“是本官!”
徐煌高高骑在马上,一马当先在最前,身后上百号全副武装的士兵,气势有如千军万马。
盐课司的人这才发现,竟然这么多人,还抄着家伙,各人都是一惊。
特别是看到徐煌穿着红色武官、胸前绣着豹形补子,心下大惊,同提举疑惑地抱拳道:“在下盐课司同提举陈安,敢问这位是?”
徐煌勉强露出笑容,在马上抱拳道:“本官扬州卫指挥佥事,徐煌。”
陈安心中这才确认,笑着道:“原来是徐将军,难怪如此年轻,前些日子,徐将军射瞎李贼,可谓是名动天下啊!”
徐煌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忽然一人喝道:“姓徐的,你别太过分了,陈大人自降身份与你问好,你一个武夫竟安坐马上答话,可将陈大人放在眼里?”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绿袍官服的人,身材较为干瘦,和陈提举那肥胖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徐煌一笑,马鞭指着那人道:“你这绿油油的东西,是哪颗葱?”
“本官盐课司吏目马京!”
这小吏脸红脖子粗地喝道:“提举陈大人乃举人出身,你这武夫竟敢如此无礼,还不速速下马说话!”
姓陈的提举没有说话教训姓马的小弟,只是看着笑吟吟地看着徐煌,似乎也想传达文贵武轻的道理。
“啪!”的一声鞭响。
徐煌目光森然,手中一鞭子甩过去,喝骂道:“一个九品小吏,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姓马的吏目如遭电击,当场抱着脑袋缩退两步,身上赫然是一道鞭印,将他那破旧的官服都抽坏了。
似乎是为了烘托氛围,姓马在愣神后,竟大叫一声,直接躺在地上,翻滚着大叫,表演痕迹很重。
“马大人!”
“你竟然殴打朝廷命官!”
被他这么一搞,盐课司的官员包括那些灶户们,纷纷指责徐煌,连提举陈安的脸色也拉了下去。
吴大有怕事情闹大,出来打圆场道:“误会,都是误会!”
他看向马京道:“马大人,你就别装了,赶紧起来吧,躺在地上成何体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