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千精骑缓缓合拢,把慕容飞挤压在草甸中间,方圆只千步。慕容飞见对手来的精妙,更兼气势逼人,不觉激起豪情,紧扎利落,勒好包裹,右手持奔雷,左手横握干将,准备大开杀戒。
那骑阵变换旗号,东西南北各出百骑,要依次梳理一遍,连翻车轮战术,便是慕容飞通天的本领,也要饮恨当场。
正在危急时刻,忽的东面骑阵一乱,一匹巨兽口咬头撞,爆吼一声,那马儿吓得骨软筋酥,纷纷让路,一群大鹿挤开骑阵,硬生生钻了进来,缺口一开,便再也抵挡不住,几千匹大鹿蜂拥而入,穿阵而出,再找慕容飞,踪迹不见。
却说那群大鹿迎住夕阳奔驰良久,待天色浓墨,方才停住,四下里聚合起来,俯览之下,便如两大团旋涡一般,少时,左边阵眼之中,翻出一条汉子,正是慕容飞,形容稍显狼狈,坐在大鹿背脊,随着鹿群颠簸。
天色再暗,慕容飞叫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还请现身一见。”那厢有人
“哈哈”一笑,翻身而起,另一处阵眼中坐起一人,隔得虽远,但慕容飞看的真切,那人额冠高古,形貌绮圭,背插宝剑,手持麈尾,有些似计道人,却有大有不同,只是气息相近。
慕容飞不敢怠慢,高声道:“敢问,前辈恩公尊姓大名?”
“我家孩儿说你有三分气象,让我来看看,我便来了,看你近日行事,虽有狂悖,却不失大将风度,慕容老儿养的好孩子啊。”
“前辈认识家师?”
“好多年没见了,今日便考你一考。”
“恩公有话只管说来。”
“你只要能说出我的来历,我便告知你计道人事原委如何?”慕容飞望着鹿群,灵机一动,脱口道:“你是陆谨陆伯涛。”
“哈哈,这小子果然有趣。”原来这老头非是旁人,正是鹿角庄陆氏十三太保的父辈,江湖人称:老神仙,又叫寿星佬的陆家掌舵人。
这老人年近耄耋,还有如此神通,能驱鹿救人,实在是不可思议。陆谨笑道:“小友和我鹿角庄有缘,又和我侄儿有旧,更何况今日之事,非你之能解,小老儿这才前来,火麒麟已经走了,你我林中叙话。”说罢,徧身下鹿,飘然而去。
慕容飞连忙跟上。脱了鹿群,两人寻一处树桩坐定,慕容飞燃起篝火,取面饼,凉肉烤了,敬献陆谨,老头不食,慕容飞自嚼。
片刻如意嘴儿水好,呈给老头。陆谨接过水壶,幽幽一叹,道:“你可知今日谁要杀你?”
“弟子不知。”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他。现在他虽不动手,却支使计道人下手,你道计道人是哪个?”
“还请前辈告知。”
“告知你,你还能打上门去不成,嘿嘿,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陆谨饮了水道:“你可知当年心魔为何能独霸武林,横行天下?”
“其心剑无敌,道法高深。”
“此其一也。高风亮一代人杰,不但武功高绝,身边还有众多帮手。他本是便是武圣,身边还有计痴、巫师、财神三大高手辅佐。那财神掌管天下财宝,家资巨万,富可敌国,巫师医药两通,神鬼莫测,更厉害的便是计痴,一步十计,心狠手辣,擅长见微知著,杀人诛心。”
“难道计道人?”
“不错,他便是计痴,计无筹。”慕容飞暗道不好,这计无筹来历惊人,适才一番谋划,如不是陆谨插手,两千铁骑一挤,自己早化为飞灰,果然是一击绝命的手段,更难的他指挥两千铁骑,不声不响,穿州过府,四面合击,分毫不差将自己困在草甸,这番心机着实了得,让人不得不大大的扁服。
趁着陆神仙在此,赶紧问道:“心魔为何要杀我?”
“高风亮杀人还要理由吗,哈哈,你不必担心,计无筹一击不中,短时不会再来,下一番谋划必定要合天地人方可,待时机成熟,你的万人敌也早就练成了。”慕容飞心道不错,方才他舍命一搏,应该能杀死二百余骑,这才是万人敌的门槛,待神功大成,混元道果加身,打不过也能逃走。
这番便先咽下这口恶气,待有了机会,再会一会计痴。陆谨知他心意,也不多说,只道:“你不必再去接应曹少仙,我自有安排,当下还是养伤为上。”
“我又不曾受伤。”
“休要瞒我,你的剑意受损,心脉震动,不好生调养,三两年也练不会来,速速寻一处自己心安所在,养好伤势,才是根本。”
“多谢老剑客。”两人不及深谈,陆谨让慕容飞歇息,天明之前,陆老神仙踪迹不见,慕容飞身边留下一个革囊,打开来,里面显出一盒丹药,慕容飞不禁唏嘘,自己欠下鹿角庄好大的人情,想道鹿角庄之恢弘,碧霞宫之豪奢,不禁心道,难道陆谨便是财神。
慕容飞吞了丹药,信步而行,因有牵念,一路向西。行不过五十里,遇鸳鸯剑客周方玉、万柳芳,一剑杀之,不过百里,遇天骄剑客武振海,一剑杀之,出了豫州,遇红花聂法天、绿叶闻无敌、白莲景双廉三大剑客,一剑杀之。
经渭水,杀渭水三杰,过长安,杀长安大侠屠应笑。陈仓驿站,又击杀四无天君、大定尊者、季晓棠僧道儒三大高手。
进了幽冥山地界,再遇太黄公、火云公、竹虚公和金阳公,一番论战,击败幽冥四公,只觉身体沉重,好不容易,挨到一处草堂。
草舍竹扉,泥墙芦顶,并不破败,进了屋内,躺在竹榻之上,沉沉睡去。
待觉得身子暖和,微微睁眼,映入眼帘,正是那道水蓝身影,一双妙目注视他,手里擎着湿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