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柳柒拧眉问道:“殿下为何要拿解姑娘和云相做比较?”
&esp;&esp;“你挑中她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她会画画?”赵律白用力放下药碗,浓黑苦涩的药汁顿时溅洒在桌面上,“砚书,你和云时卿之间真是清白的吗?明明是多年的仇敌,为何在战场上会有那样的默契?我就不信你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esp;&esp;柳柒脸色微变,语调也不复方才的温柔:“殿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esp;&esp;赵律白猛然一把扣住他的手,眼眶微微泛红:“我于前线浴血奋战,你却在京中给我挑王妃……砚书,你明知我带兵出征是为了留在京城、留在你的身边,你却不顾一切地把我往外推,你的心怎么这么硬啊?”
&esp;&esp;柳柒起身抽回手,沉声道:“臣与殿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且你我二人皆为男子,如何能——”
&esp;&esp;“男子又如何?”赵律白厉声打断他的话,“你和云时卿难道就不是男子吗?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esp;&esp;素来端方温润的人此刻几近痴狂,目眦尽裂般紧盯着眼前人,仿佛下一瞬便要咬断他的脖子,饮其血、食其肉。
&esp;&esp;柳柒怔在当下,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esp;&esp;“承认了?你心里还有他对不对?”赵律白用力扣住他的双肩,咬牙切齿地道,“当初为了救他,你硬生生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天,腿都差点冻坏了。那时我还小,并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浓,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你爱他,你竟然爱他,你一直都爱他!”
&esp;&esp;柳柒的神色异常平静,可是原本已经愈合的心,却在此刻又生出了几道裂纹。
&esp;&esp;他的沉默让赵律白眼前一黑,语调里有压抑不住的妒火:“他是赵律衍的人,和师旦那群毒瘤狼狈为奸,你不能喜欢他,你不能再喜欢他了听见没有?”
&esp;&esp;“还有,上次、上次在军营里,我见你脖间有一枚红痕,不——不止是我,张仁和卫敛他们也都瞧见了,是不是云时卿吻了你?”话毕,赵律白去撕扯他的衣襟,“让我看看那脏东西还在不在,让我看——”
&esp;&esp;“啪!”
&esp;&esp;柳柒一巴掌掴在赵律白的左颊上,冷声问道:“殿下,清醒一点了吗?”
&esp;&esp;【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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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金杯月倒悬
&esp;&esp;火灼般的痛觉在面颊漫开,赵律白微一趔趄,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之人:“砚书?”
&esp;&esp;柳柒从容不迫地整理好衣襟,眉宇间尽显淡漠:“臣放肆僭越,罪该万死,无论殿下如何责罚,臣都绝无怨言。但请殿下莫要行此折辱之举,倘若殿下执意如此,臣只能辞官归乡,再不涉朝堂之事。”
&esp;&esp;赵律白神色骤变:“不可!”
&esp;&esp;“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殿下自幼饱读诗书,可知韩昌黎此言是何意?”柳柒沉凝道,“燕云十六州丢失已久,先帝和当今陛下都曾致力于收复北部十六州,力清宿障、海晏河清,为天下百姓谋得安宁与福祉。殿下既贵为皇室宗亲,当谨记立身之责,而不是拘泥于儿女情长。”
&esp;&esp;话说至此,他毕恭毕敬地拱手道,“臣追随殿下多年,与殿下从来都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恳请殿下忘记今次之事,臣定会像从前那般辅佐殿下。”
&esp;&esp;赵律白长睫微垂,堪堪地遮挡了眼底的情绪,唯面上那枚鲜红掌印引人注目。
&esp;&esp;“对不起……”他讷讷地开口,嗓音异常低哑,“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断不会再做这种事,你也莫再动辞官的念想,好不好?”
&esp;&esp;柳柒眸光微凝,半晌后向他请辞道:“殿下身体初愈,臣不便打扰,先行告辞了。”
&esp;&esp;赵律白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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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庆州一役后,知州之位空缺,昭元帝擢升安化县县令任庆州知州一职,并协助钦差查清庆州近年赋税的积弊,而兵部则调任归德朗将宗安前往庆州任驻州将军。
&esp;&esp;自六月伊始,梅雨不断,荆湖北路、淮南西路受水患肆虐,五府十六州受灾十分严重,不日前朝廷拨了一百七十万赈灾银饷,并四百三十五万旦米粮分发至两路提举司手里,用以填储义仓、赈济灾民。
&esp;&esp;每每赈灾拨款,便会引出不少蛀虫,逐级递减,最后发放至百姓手中的米粮银钱恐不足原有的十分之一。
&esp;&esp;柳柒近来忙着与各部各司核对票据,镇日待在都堂,少得空闲,偶尔脱不开身时,礼部诸吏便会将积压的公文送来都堂,一并在这里批了去。
&esp;&esp;临近八月,气温依旧炎热,正午时分,小吏来到公房增添冰块,见两位丞相面色沉凝对桌而坐,便以为他二人又像以前那样争锋较量过,遂马不停蹄地往冰鉴内添置好冰块,继而脚下生风般溜了出去,唯恐殃及池鱼。
&esp;&esp;待到屋内清净,云时卿立刻朝柳柒走去,蹲下来替他按摩腿腹:“还疼吗?”
&esp;&esp;方才柳柒正在核对票据,左腿腿筋猝不及防地绞紧,腿腹肌肉硬如顽石,疼得他面色发白。
&esp;&esp;云时卿见状立刻跑来,握着他的腿又搓又揉,刚有好转,那小吏便叩门而入了。
&esp;&esp;现下疼痛虽除,却残余着几分酸胀感,颇为不适。柳柒道:“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