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又该怎么面对夫人呢。
&esp;&esp;花不二心思乱极,只好蹲坐在墙角里,血泪一行行恣意滑落,染花了身底下的青砖。
&esp;&esp;她既做了鬼士,不比活人要吃饭睡觉,本不该有困乏之意的。
&esp;&esp;可哭了大半天,心境糟到了极处,实在百无聊赖,竟沉沉垂下眼皮,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esp;&esp;正沉睡间,两枝彼岸花藤悄悄爬了过来。枝头燃起无声的鬼火,变出一床厚软的毛毯,轻轻覆在花不二的身上。
&esp;&esp;帘帐里,鬼火收到了豆粒大小,满壁的灯火也跟着暗了下去。原本阴森凄冷的无量宫,竟透出一丝柔软的静谧。
&esp;&esp;天器(一)
&esp;&esp;“奉天承运,皇帝勅曰:
&esp;&esp;“玄州兵马司都指挥使萧凰,英骁神武,略远谋深,爰整熊罴之师,长驱龙虎之穴……”
&esp;&esp;……
&esp;&esp;“公主不疼,要吃饭……公主一半,我一半……”
&esp;&esp;……
&esp;&esp;“问罪北戎,三载尽平边患;廓清四野,千秋永镇华威。鸿勋夙著,盛绩长留……”
&esp;&esp;……
&esp;&esp;“救……救我……求你……”
&esp;&esp;……
&esp;&esp;“可授左右麒麟卫大将军,加赐食邑五千户,黄金三万两。厚彰德勋,以励亲贤。钦此……”
&esp;&esp;……
&esp;&esp;“公主死了!公主死了!”
&esp;&esp;……
&esp;&esp;“呼哧——”
&esp;&esp;萧凰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心口怦怦撞得难受,额头浸出了一层薄汗。寒意裹着余悸,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esp;&esp;夜色仍晦,残漏一声声催得人心慌。
&esp;&esp;萧凰垂下眼睫,呼吸声从惊恐转成了疲惫。
&esp;&esp;同样的梦魇,已是夜复一夜纠缠了十八年。
&esp;&esp;只要她一闭眼,过往的罪孽就像毒虫爬进脑海,撕咬着她的神智,痛不欲生。
&esp;&esp;有时连她自己都恍惚,这十八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esp;&esp;心神稍定,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子夜。看她睡得极熟,心头才回了些暖意。
&esp;&esp;……这小姑娘,实在有点好笑。
&esp;&esp;平日里冷得像一座冰山,谁知到了床上,简直是狗皮膏药成了精。
&esp;&esp;只见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脸颊偎在胸前,胳膊还紧缠着自己的腰,生怕把自己睡丢了似的。
&esp;&esp;萧凰凑过唇去,吻了吻她的眉角,顺势抽出身子,拾起外衣一披,起身走出了床帐。
&esp;&esp;长衣松系着,鞋袜也懒得穿。就这么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桌旁坐下。
&esp;&esp;目光一转,瞥见桌角那一壶女儿红,极想拆开来痛饮一番,浇烂心底的浓愁。
&esp;&esp;可念在子夜不喜欢酒味,再馋也得忍着。只将壶口撬开一个小角,嗅着隐隐飘出的酒香,勉强压下一丝半缕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