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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黑点（第1页）

桑格与沙利万在荒漠中骑着马走了一周，这荒漠真如沙利万所说，往前百八十里全是沙子。

这一路上他们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漫天的黄沙与起伏不平的沙丘构成了他们视线中的全部，偶尔遇到平静的天气，桑格还能看到一两只不知名的大鸟从高空飞过，这便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了。

他们没有再聊天，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不算多，一老一小两人只顾埋头赶路，因为即便沙利万没有说，桑格也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保留体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漫长的赶路过程似乎没有尽头，远处的烟尘升起又落下，悬挂在高空的烈日逐渐西落，就在那轮圆日将近一半埋到地下之时，沙利万突然拉住了他的马。

“怎么了沙叔？”桑格向沙利万问道，为了套近乎，他还专门称呼对方为“叔”，这也是担心对方真的抛下自己，毕竟走到了现在，他也明白自己一股脑冲到大漠的行为是多么荒唐。

“有人来了……不是什么好人。”沙利万皱着眉头看着远处圆日前浮现出的几个黑点，这还是桑格第一次看到沙利万皱眉，漫天的黄沙挡不住他的笑意，呼啸的狂风也扯不下他的嘴角，但是现在，那几个不起眼的黑点却令他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什么人？”桑格好奇地问道，同时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清楚，可惜眼前除了太阳、沙丘就只有那几个黑点，甚至黑点具体有多少个他都数不清楚。

“不该问的别问，那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沙利万摇了摇头，握紧缰绳，对着桑格说道，“咱们往北边绕一点，他们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

“好嘞！”桑格嘴上答应了一声，却又接着问了一句，“那咱们要是被他们碰上了该怎么办？”

“碰上了……”这句话让沙利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碰上了也只有做个生意了，连本钱都赚不回来的利息。”

说完，沙利万便不再作声，带着桑格绕开那群黑点，所幸一路无事，太阳隐没了最后一丝光亮，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气温也陡然下降，原本炙热的空气此刻却变得冰冷刺骨，沙利万拿出两件斗篷分别给自己和桑格披上，借着月色来到了一处歇脚的地方。

他们将马匹安顿好，却因为担心刚刚看见的那些黑点找上来而没有第一时间升起火堆取暖，在等待的过程中，沙利万一边做着晚餐的准备，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对桑格说道：

“大概明天就可以到最近的镇子了。”

“这大漠里面真的有镇子？！”桑格有些惊喜地问道。

“没有镇子，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什么？”沙利万捣鼓了一下手中的干粮，都是一些便携的食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团干草揉合在一起做成的饼子，上面零星点缀着一些不祥的斑点，看着像是发霉后形成的霉斑，但实际上这种食物在防腐方面完全不需要担心，就是味道完全无法保证，也就用来勉强填填肚子。

桑格一开始根本吃不下这种东西，但是在饿了两餐又在烈日下赶了半天路之后，他逐渐感到自己的视线在一点一点地失去焦距，甚至连身体的感知都快要消失殆尽，等到沙利万再次将这东西举到他的面前时，他就忘记了这东西不愉快的味道，一口咬了下去，甚至差点把沙利万的指头都给咬到。

“我说，你不是要来大漠找你的家人吗？要是大漠里面没人住，那你难道想你家里人都睡这沙子上面？呵！”说着沙利万又笑了起来，“也是，你要是个聪明人，哦不，哪怕就只有一点点笨，也不会牵着一匹马就直接往大漠里面来了。”

“我哪有那么笨，我不是还走了一百多里路吗？”桑格闷闷地反驳道。

“那是你命大，嘿，不过也是，就你这带的东西，按理来说也走不到那儿才对啊，命大，还真是命大。”沙利万说着，将手中的干粮递给桑格，看到晚餐的桑格脸上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痛苦，只见他纠结了一会儿，随后便默默地拿起了干粮和水袋，喝药似得将晚餐“一饮而尽”。

“那我这么命大，能不能和那群‘黑点’打交道？我看你都那么怕他们，看来他们在大漠里的本事比你还大。”

“……”本来正准备将干粮塞到嘴里的沙利万因桑格的话停下了动作，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桑格，有些幽怨地说道：

“你知道现在你是靠着我才能在这大漠里活下去的吧？看来我有必要教教你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应该说什么话，免得明天到镇子上还被你搅黄了生意。”

“不过不管你的命有多大，还是不要想着和那群家伙打交道了，整个大漠最危险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沙利万嚼起了干草般的干粮，略微抬起头看了眼天空，无数闪烁的星辰共同编织成一幅壮丽的画卷，横贯天空的星河沿着历史的流动来到眼前，又将随着时间前往未来。

细微的咀嚼声在这片荒凉的地方断断续续地响起，片刻后沙利万才接着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仙人，很多的仙人，但是只有大漠没有仙人，不止没有仙人，连那些妖怪都没有，我行商的时候也曾到外面去过，那里不像大漠这么荒凉，走上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个人，但那里却比大漠更加危险，哪怕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会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敲响你的房门。”

虽然不知道沙利万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但对从来没有离开过大漠的桑格来说，这一切听上去都很新奇，尤其是在他现在不明白什么是危险的时候，那些令人不安甚至恐惧的部分都会被他自动过滤出去，最后留下的，只有美好的印象。

“大漠的最深处就是大荒，那个所有人都知道它在哪儿，却怎么也到不了的地方。”

“啊，我听说过那里，我家里人经常提到。”桑格的语气中又出现了一丝惊喜。

“呵，听说那里曾经是个好地方，但现在谁知道呢？没有人能够找到大荒，不过大漠人，至少是我这种常年在大漠里面跑生意的人都知道，大漠没有仙人，没有妖怪，就是因为大荒在大漠的最深处。”

“因为大荒在，所以只要是在大漠里面，就没有人可以修炼，连那些妖怪都不会出现。”

“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在大漠，不要想着自己能够有什么法术的天赋或者别的什么，在大漠，刀够快、拳头够硬才是硬道理，而那群人，他们就是刀最快的那一批人，我们都惹不起，知道吗？”

“说不定呢……”桑格犹豫着开口。

“没有说不定！”沙利万见桑格还存在侥幸的心理，就连语气都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要是真的想跟他们聊聊我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不把我的位置报出来就好。哦，还有，等到你跟他们聊完，要是最后变成沙堆里面的一滩烂肉，最后被秃鹫给吃光了可别怪我没管你。”

或许是为了让沙利万的话更加具有说服力，一只秃鹫居然正好在沙利万说完的时候降落到桑格的面前，嘴里还叼着一大块开始腐烂的臭肉。

不管是秃鹫还是腐肉，这些东西都不会令桑格感到害怕，但是当两个东西结合在一起，那视觉上的冲击还是要超出桑格的预期。

秃鹫也在降落后不久便注意到了桑格，不等桑格开始呕吐，这秃鹫就扑腾着翅膀，直接离开了桑格他们临时休息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