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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ldo;你睡不着是在烦恼工作？遇到困难了？要不要说来听听？&rdo;谭本霖偏着头，沉静如潭的眼眸柔和地望着她。

章妍琦抿了抿唇，犹豫该不该回应他的问题。与主委分享工作上的事情好像太逾矩了？虽然她渴望找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心情，然而主委顶多只是&ldo;熟悉的陌生人&rdo;，没理由成为她情绪上的垃圾桶。

谭本霖发现皱眉头似乎是她的本能。小姐的眉刚才好不容易松开，眼看又要黏在一起，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连骨头都出现褶痕呀？真教他担心。

&ldo;谢谢主委关心，但是这种事情不值得一听。&rdo;章妍琦决定拒绝。公事上的烦心事怎么能够倾倒给不太熟悉的主委？

&ldo;值得或不值得应该由我来决定吧？&rdo;想在他们之间建起疏离的城墙？门都没有。

她的拒绝太隐晦了吗？章妍琦决定用以往历任男友的理由作为借口。

&ldo;这种事情听了也无济于事，所以……还是算了吧。&rdo;男生应该都这么认为吧？认为听女生的心事半点实际性也没有，所以她这么说，主委应该就会明白，继而放弃了吧？

无济于事？谭本霖扬起眉头。&ldo;难道你期望听完你困扰的人，一定要给你解决之道，或者替你解决事情吗？难道你不期待、不喜欢、不希望有人能够纯粹聆听你的烦恼？&rdo;

纯粹……聆听她的烦恼？

章妍琦心口一颤，倏地看向谭本霖，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跟她说。

她从来没有与任何人分享过公司的事情。在公司没有，因为她是课长，有些事情不能让属下知道以免造成不安；回老家没有，因为她不想让年迈的父母替她担心；面对朋友没有，因为难得的聚会她不想打坏气氛；以往的男友们也没有，因为对方总是嚷着听不懂或者听了对事情毫无帮助。时间久了她便选择缄默。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知道到底该跟谁说。然而现在有个人说他愿意倾听，真的让她好心动……可是、可是把主委当垃圾桶真的好吗？

&ldo;为什么？你……根本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rdo;她好困惑。

&ldo;因为我是主委，要关心社区居民呀！你瞧，那些大叔大婶不也常跟我聊天、抱怨事情？&rdo;他大言不惭地滥用职位。

章妍琦看着谭本霖，他的脸在月色中显得朦胧，然而那双眼，却是那么炯炯有神，温柔而清亮。

一股想哭的冲动突然朝她汹涌袭来。

她慌张转开眼，捧着杯子的手紧了好几分，滚了滚干涩喉头，双唇开开阖闺好几次，几乎快把薰衣草牛奶吞完时，终于把声音吐了出来。

&ldo;很无聊、很没意思……&rdo;

&ldo;说说看呀。&rdo;谭本霖鼓励，见到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模样，不禁一阵心疼。为什么小姐会露出这种表情？难道曾经有人拒绝聆听她的心情？

想到这个可能，谭本霖涌起浓浓的不悦感。无论对方是谁，他真想把那家伙揪到面前，狠狠教训一顿。

&ldo;就算是抱怨……也没关系？&rdo;

&ldo;当然没关系。&rdo;

章妍琦捧着马克杯，犹豫老半天，终于慢吞吞把最近在公司里遇到的不顺之事与怨言从心底吐出。

起先，她说得磕磕绊绊，仿佛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娃娃，不过随着言语的增加，愈发流利起来。

谭本霖发现，小姐的抱怨实在很小儿科，什么经理乱下命令好讨厌、采购部挖坑给她跳实在好坏、制造部明明想省工时成本而把全检的责任推给品保好过分……

唉，连个脏话都不会骂，只会弱弱地嚷着好讨厌好讨厌，这样的小姐既娇憨又让他心怜。要是她破口大骂脏话，他才觉得她是真心在抱怨、真心想解气呢。

谭本霖凝视着章妍琦，眼看她的肩线一点一点放松下来，他取下她手里的马克杯，另一手落在她的颈上，温柔揉捏她的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