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的男人靠在树边,他穿着白苎衫,腰缠薛带,头戴牙冠,脚下是一双四周镶以云纹的飞云履,即便在逃难路上,依旧不见狼狈仓惶。
伤疤男看着他,心中满是愤恨。
这样的人生来就踩在他们头上,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哪怕此刻居于荒山野岭中,对方依旧端着世家名门的架子。
伤疤脸摸出了匕首。
弟兄们都在熟睡,不是他们不警醒,而是为了省粮食。
只有在睡梦中,他们才不会饿。
杀了他!
伤疤脸靠近了那个病秧子,他不知道这人姓什么,更不知道这人叫什么,他们接到这单“生意”时只知道这是个贵人。
有多贵?
如今还不是要死。
就在他手中的匕首要刺出去的那一刻,变故突生!
一束光朝他们打来——
那光将此处照的亮如白昼,将他此刻的阴狠模样照得无所遁形。
伤疤脸愣在原地,手中匕首颓然落地,斜斜地插入土地中。
“神仙……”伤疤脸喃喃道,“神仙来了……”
那光白得刺目,绝不是火炬散发的光,也绝非日光,白得刺眼而纯粹。
伤疤脸冲着光芒发出的方向跪下,他听过很多传说,干他们这行的总和生死打交道,不能不信神佛,他听说曾有老翁,于山穷水尽时得神仙相助,从此富甲一方,子孙后代亦得福祉,生生不息。
此光必是神光!
这等能将黑夜照亮的光绝非凡人能有。
“怎么了?!”弟兄们终于醒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从茫然到惊恐,再到敬畏。
他们都信神,每每出来做差事都要先敬神,若哪年年景好,年底还要专程去庙里拜一拜,抢个头香。
伤疤脸跪在地上,额头触地。
他不求人前显贵,也不求富甲一方,只要神仙施以援手,让他们能离开树林,顺利回到南方就好。
就连郑哥也跪在了地上。
唯独病秧子没贵,他依旧靠着树,甚至没有站起来。
只是此时没人在意他。
所有人都双膝跪地,额头触地,等待神仙为他们指一条生路。
“抬起头来。”
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叫人分辨不清方向,明明没有靠吼,却能叫每个人都听清。
那声音如金玉相击,叫人只听声音都觉得说话的人一定有如山如岳般的胸怀,是个清风朗月般的君子。
众人纷纷抬起了头。
可……
从光中走出来的是个身着异服的老妇人。
老妇人穿着一条怪异的长裙,不似他们见过的任何模样的裙子,但却有这复杂繁复的花纹,上面似乎绣着花,颜色复杂鲜艳,远看仿若真花。
此刻躲在草丛后的叶舟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否则一定跌破眼镜。
草儿娘身上穿的是超市按斤进的沙滩裙。
价格便宜,印花有点俗,是大片大片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