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冬至,看着他却像是看到了生机盎然的春天。
“还有煎饼吗?”他开口,是流利的普通话。
老杨一愣,忙翻出食材,点头说“有”。他用余光瞥着面前的男人,看他低头瞧着怀里的小狗。那是条小金毛,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老杨手上的煎饼。
“刚买的小狗呐?”老杨把鸡蛋打碎,蛋液铺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嗯,算是吧。”男人答,“能把灯打开吗?有些黑。”
煎饼铺上挂着两个小灯泡,老杨只开了一个,听了男人这话,便将另一个也打开。借着灯光,他看到小金毛额头上有一点红。
“你这小狗是不是受伤啦?它额头流血了。”
“没事,它天生的。”男人说。
老杨点点头,把甜面酱抹上去,再撒上葱花,裹了肠,卷折起来,包在纸袋里递给男人。一递一接,老杨碰到男人的手指,触感粘腻,有点凉。
他低头一瞧,发现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头上有黑色的不明液体。
老杨惊讶地叫了一声。
“是油漆,”男人解释,“我在前面拐角的地方画了个涂鸦,有兴趣你可以去看看。”
老杨像是被吓到了,半天没出声。
男人冲老杨笑笑,从兜里掏出一瓶二锅头,放在煎饼摊上:“天冷了,喝点酒暖身子。”他抱起小金毛,带着煎饼离开。
老杨凝视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
他抄起那瓶二锅头,揣在怀里急急往前跑了几步,跑到胡同拐角的地方,那里画着一个圆脑袋,眼睛微闭,两嘴旁边有梭形纹样,尾端分叉,像蛇吐信子。又似小孩,神态安详,睡得酣甜。
千里眼的故事讲完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没一处不奇怪的。冬至的晚上,穿单薄衬衣的外国男人,刚出生的小狗,黑色的油漆。还有煎饼、二锅头
正思索着,窗外传来叶湑的笑音:“宙斯!”
思路被打断,高冈扭头往外看。
叶湑蹲在小石榴树前,望向门口,那里站着一只大金毛,一身的毛油光水亮,威风凛凛。这狗最近常来胡同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养得这么好。
狗的名字在屁股上。两瓣屁股蛋,一瓣是“宙”,一瓣是“斯”,用刀剃的,这狗大概很喜欢自己的名字,逢人便撅起屁股,非逼着人家看。
叶湑觉得,狗主人估计也是个有病的。
千里眼把脑袋凑过来看热闹:“什么宙斯啊,我怎么没见过宙斯啊,小富婆去哪儿勾搭来的啊?”说着又往前凑了凑,高冈忽然伸手,按住千里眼胸口,把他往后逼。
“故事的主人公,来了。”
“什么主人公?”千里眼忽的瞪大了眼睛,“我他妈?我靠!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