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眉善目的金佛神情凝固,不大有佛性,当初雕刻的匠人大抵是有一点功夫,端庄的姿态下隐隐透着一股邪性。
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里折射出浅浅的光,宋景和最不喜,仿佛叫人偷窥了似得。
“怎么了?”
十安随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半晌说道:“少爷也不信佛,平白盯这么久,怪吓人的。”
“你也觉得这吓人?”宋景和低着头,若有所思道,“那便不是我的问题,这佛像摆在此处,以白骨供奉着,日后也不知会怎样。”
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送它也上西天罢。”
……
晚风习习,十安在厨房里找果蔬面粉,而宋三少爷将油准备好,下半夜时分这小破庙许是就要葬身火海中了。
他放下装油的木桶,十安无意间看到他小臂上面的疤痕。一道道有的时间久了已然淡了颜色还有的乃是不久前新添的。
宋三少爷入了国公府后周身就带着浅浅的药香,原是这个理
住在乡下的时候从不曾见过。照理说他有这般的功夫怎能还遭人如此欺辱呢?
十安搓着面团,忽觉得宋景和这人忍性当真是好,平日里温温地笑着,其实狠戾起来真真是杀人不眨眼。
这小厨房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宋景和一个人把油处理好之后轻轻喘了几口气,喝了碗水,余光瞥见十安。
他眼神渐冷,把袖子放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朱红色的圆领短衫遮了她的腰,后看上下一样的宽。拖着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一举一动有些许娇憨,动作温缓。
“晚上还是吃面好了。”十安说。
“嗯。”
宋景和身上被汗湿了,碎发遮住眉眼,几缕贴着面颊,面容晰白,染了薄薄的绯红色。黑漆的眼眸盯着十安背后。视线都仿若有了无形的重量,十安慢慢就僵住身子。
“好了?”
“没有。”
宋景和笑道:“那你怕什么?”
十安切面的手一顿,酝酿道:“我这不是怕少爷累到了吗?”
他无所谓,叩着桌案道:“你是不是怕我杀人?”
她切了两碗面,蹙着眉回想,摇头:“你杀人的时候我躲了起来,不曾看见。只是觉得少爷你这样厉害,竟还要被人打,你是故意的吗?”
宋景和不知何时站定在她身后,他说:“人要学会装,你太傻了,如今居然还学的不好,适得其反。”
……
四四方方的厨房里她靠着面板边的灶台上,宋景和替她把剩下的东西处理了。方才那样说她,如今倒显得无比安静,鸦青的眼睫低垂,秋水眸里一片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