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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我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ldo;你这几日是不是常梦魇？我有经验，你早些睡，便就是魇住了，也能睡个差不多。失神失成这样，也就是在我面前，若是在我爹或是贺将军面前，你怕是已经被训了个狗血淋头了。&rdo;

他哑然片刻，张了张口，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说着我便往外走，&ldo;那你早点歇下罢，我便不打扰你了。&rdo;

他拦住我，&ldo;不必，我本也&rdo;他顿了顿，接着说：&ldo;我本也梦魇，睡不着的，你若不困，便再坐一会儿。&rdo;

我想着我梦魇重的那时候，确是夜夜难熬，以己及人，便停了步子，又回去坐了下来。

刚好来了兴致，便问他要了棋盘，边闲聊着边对弈。

说着说着就说起我小时候犯的诨来，我一面端详着棋局，一面同他娓娓道来，他看着我直笑。

我看着他笑，不由得揶揄道：&ldo;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小时候有没有这么傻气过吗？&rdo;

他执子的手顿了顿，我便接着说道：&ldo;因为你小时候做的傻事，唔，不敢说十有，但也有大半，我都听说过。&rdo;

他手中棋子落下去，我也跟着下了一子，迫不及待同他细数道：&ldo;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偷偷带了一队兵去偷袭？趁着夜色打完就跑，胡人先是怕有诈，没敢贸然追击，后来发现只一队兵马，就追了出来，好在贺将军发现的及时，亲带了大队兵马，正巧与你先一步汇合了，来追击的胡人一个都没活着回去。&rdo;

这事儿的确出名得很，当年在北疆口口相传，大家都还笑称那些胡人怕是到死也没明白，自己无缘无故的怎就劳动了贺大将军亲带兵来对付。

我笑的欢快极了，接连几个子都看也没看便下了下去。又接着说：&ldo;还有还有&rdo;

他也抬头朝我笑得很温柔，&ldo;你要输了。&rdo;

我被一噎，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认真对付起面前这局棋来。

下了几局，我才发觉哪里不大对劲。&ldo;第一局你输我一子，第二局输我半子，第三局赢了我，刚刚又输我半子，这一局，是不是该输一子了？&rdo;

他将手中将要落下的棋子生生换了个方向，&ldo;没有没有，是你棋艺渐长了。&rdo;

我慢悠悠瞥了他一眼，还是没告诉他自打上次我俩对弈完，我再也没看过棋谱，也没练过手这事儿。

这局终了，他赢了我半子，我看着他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明晃晃写着&ldo;还好最后没把输赢控成对称的&rdo;，不禁有几分想打人的冲动。

我把棋子收起来，&ldo;方才我们手谈这么多局，也没设个赌注，现下补上可好？&rdo;

他果然颔首应下了。

我瞄了瞄他旁边书案，自打进门起，那上头摊开着的一幅画便深得我心，便指了指说道：&ldo;这样，便赌画罢。输一局便是一幅画，算起来你输了三局，我输了两局，两两抵消，你还欠我一幅。就那一幅怎么样？&rdo;

他却摇了摇头，&ldo;这画本也是我先前画的，你若是喜欢，便当一幅。但是哪有抵消的说法，这样，我再给你画两幅，你也得画两幅。&rdo;

我思索了思索自己那笔墨，想着不过两幅画，用不了我一炷香的时间。左右送出手的东西我也再见不着，难看便难看罢，也不打紧。这么一盘算，当真稳赚不亏，便立即应下了。

他铺开宣纸，执了笔问我：&ldo;想要什么画？&rdo;

我问：&ldo;什么都行？&rdo;

他点点头，&ldo;你想要的，什么样的都行。&rdo;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说：&ldo;要一幅梅花，不是已经画好的这一幅这样的一枝梅花，是一片，还有厚厚的积雪，地上也是雪，间或落了两朵来。而且雪还未停。&rdo;

他按了按额角，&ldo;你当真是毫不客气。还有一幅呢？&rdo;

&ldo;若是麻烦你便画简单些，稍微应付一下就行，我这人也看不出什么来的。&rdo;我咬了咬嘴唇，接着说：&ldo;还有一幅，便要春天罢。林中深处，花开鸟鸣。&rdo;

也不知为何，四季之中我偏爱春冬两季多些，尤其自坠马后，看落雪能看失神一个时辰，春花开的时候一整天都是欢愉的。

他点点头，开始落笔。我有些不好意思，也学着他铺开了宣旨，拿笔蘸了蘸墨，问他：&ldo;我画什么好？&rdo;

他一门心思都在笔上，只敷衍了一句，&ldo;你看着能画什么都行。&rdo;

我忽的想起来去岁在上京时怜薇同我抱怨的那一句：&ldo;小姐不必体谅奴婢，想吃什么还是直接说罢，小姐每次都说都好，这才是让奴婢难办。&rdo;

委实难办。

我索性将地图拿过来，比着画了一幅。地图再不济，也是图的。

等我描完了整幅地图，瞟他一眼，看他才画了一丛梅花，心下有些羞愧，又照着地图将各关隘标注出来，城郭名字也誊上，满意地吹了吹，放在一边晒着墨。

倘若我知晓这日里我用了不到两炷香的时辰便描出来的地图，后来被威名赫赫的贺小将军小心翼翼用着，一用就是数年，再破旧也不肯换新的，一直用到委实用不了了的时候，我必然画的更仔细用心些。

我这边一幅画已了，他瞧着连半幅都未画完，我便又扯了一张纸来，打量了打量他一心画画的模样，落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