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人死如灯灭
躺在地上的老人愣了一下,然后睁开他的无比浑浊的双眼看着白颖的阿爹,微弱的声音说道:“你说什么?什么快要死了,你们不能这样杀我,我不服气。”
白颖的阿爹摸着他如同枯枝的手慢慢的说道:“不是我们要将你怎么样,实在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刚刚不知使用了什么邪术,现在已经不行了。”
地上的老人咳嗽着想要爬起来,嘴里面还喃喃的念叨着:“你不用骗我了,我以前试过这胜利咆哮,只会让我虚弱上一个月,不会死的。”他的浑浊的双眼似乎要亮了一点,只是那一点点的微亮看上去更像是回光返照。
“你用的这个邪术透支了你的生命力,现在你已经要不行了,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将你救醒只是想知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们会尽可能的帮助你完成你最后的心愿的。”白颖的阿爹心下里也有些不忍,虽然立场不同,但是先前在他们面前如此年轻活力的人眨眼间变成了比自己还要苍老,眼瞅着就要死去的老人,还是会觉得很不是滋味。白颖阿爹从附近一个小姑娘手里面拿过一面小镜子,在老人的眼前照着。
老人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懵了,然后费力的抬起自己的双量着那如同枯枝般的削瘦双手,嘴里喃喃的断断续续的说着:“不可能,不肯能,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一激动,老人顿时大口的喘息着,但是却连喘息的力气也没有,杨木衣举着银针在老人的胸口处扎了一针,慢慢的老人才又平息了下来,不过他那呼吸以及眼神更加的发散了。杨木衣叹了一口气,对着白颖说道:“他大概还能清醒两到三分钟。”
老人无力的看着天上的蓝天,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他骗我,他骗我。”
白颖的阿爹和气的对着老人说:“谁骗你?你还有什么心愿么?”
老人的眼睛看向了白颖的阿爹,大口的喘着气,说道:“我里衣袋子。”白翼听到了,连忙伸手到老人的里衣袋子里面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老人的面前,那时一条很普通的银项链。
老人看着那条银项链,眼神说不出的温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微微的点头,嘴里开始说话了,只是声音实在是很低,白翼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老人的嘴边才堪堪的听了个成,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脸平静的看着蓝蓝的天空以及那白软的云朵,这样美丽的景色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享受过了。
老人安静的看着天空,脸色越来越祥和,浑浊的眼睛里留出了两行清澈的泪水,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在这他无法将感受说出口的时候,他感觉到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在他弥留的时候,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候,他闯了祸跑回家,他那父亲巨大的巴掌,母亲那不停的唠叨,都是那么的清晰;他那纯纯的初恋女友一脸绝然的向他露出背影,然后不久就与另一个男人结成了夫妻;他看见那个男人咒骂殴打他自己舍不得骂上半句的女友,喝醉酒的他直接冲过去将那个男人打到在了地上,那个女人却大声的咒骂起他来;他又一次闯祸,闯的什么祸是不记得了,可是却被家人给赶了出来,宣称断绝父子关系,一脸倔强与少年无畏的他一个人跑了出来;他遇见了那个人,那个人告诉他他可以帮助他,让他出人头地,到时候再带着他去见他的父母,让他们看看自己那不懂事的儿子有多优秀……
老人渐渐的闭上了眼睛,一生的一切如同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疯狂的转动着,心底里是那曾经最初的梦想,只是这个梦想已经被他自己给遗忘了,那个家,他的父母不知道还好么
老人原本微微张开喘气的嘴巴已经停顿了下来,努力放在胸口的右手也无力的垂在了一旁的草地上,杨木衣转过了身子,郎中稍微检查了一番老人,对着众人说道:“他已经死了”
盖棺定论,不管这个男人以前做过什么事情,不管他伤害过谁,至少,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这样的一个人了。白颖的阿爹看了一眼白翼递过来的项梁,问着白翼:“他最后说了些什么?是想要将这条项链交到谁手上么?”
白翼点点头,对着他阿爹说道:“这个人叫做巴罗,他让我们将他的银项链交到他家人的手上,并对他们说声对不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果然是如此啊。”白颖的阿爹看着手上的项链感慨的说道,然后递给了白翼,“你今天或者明天去一趟他家,将他的话带到,……再看看他家,有没有人愿意来参加他的葬礼,或者是想将他的尸体带回去下葬也行。”
“巴罗?”一个不远处的小混混听到白翼说出来的名字吓了一跳,不由的大声的叫了一句。
白颖的阿爹看了一眼那个一脸惊容的小混混,招了招手,立马有苗人将那个小混混提到了这具老人的尸体面前。白颖的阿爹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认识这个巴罗么?”
小混混双腿不停的打着摆子,面色一片惨白,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巴罗的尸体,然后点着头小声的说道:“认……认识,我们都认识他,他就是我们的首领。”
白颖的阿爹听到小混混的话语,一把将小混混从巴罗身旁移开,仔细的打量着地上这具渐渐冷却了的尸体,仔细的辨认,果然同他先前对话了许久的那个首领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小混混先前听到了众人的对话,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那个巴罗首领。
“你们不是都听到了么?他逃跑的时候使用了邪术,就是让你们变得力大无穷的那个邪术,结果透支了生命力,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了。”白翼皱了皱眉头,不屑的说道,这些个使用生命作为代价的术法在他眼中都是邪术。
“你知道这个法术是谁教给他的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白颖的阿爹看着这有些惊慌错乱的小混混,柔声的问道。
“这个是教主交给巴罗的,当时听到教主单独教给巴罗这个胜利咆哮,我们都很是羡慕他,巴罗是个好人,他每天都很刻苦的练习无,我还知道他一直有个愿望想要回家去看看他的阿爹阿娘。”小混混应该同巴罗关系还不错,说起话来很具有感染力。
围着的苗人们都没有打断小混混的说话,任凭他进行着缅怀,这样一个仪式在很多苗寨都有的,找一个死者的好友讲述死者的故事,说起来倒同外国信奉天主教的教徒有几分想象。“巴罗人很老实,比我们年纪都大,入教的时间也比我们长,他常常和我们讲他当年的一些傻事,讲以后的希望。不久之前,他高兴的告诉我们,教主答应过阵子陪他一起回趟家,他的阿爹阿娘一定会很高兴的,他和我们说他阿爹阿娘最信服教主的话了,只要教主同他一起回家,他阿爹阿娘就会让他回家了。没想到……”小混混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流出了不少的泪水,从他开始混荡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将心炼得跟钢铁一样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会流泪。
“你们真的是无弟子?你们教主是谁?”白颖的阿爹咬着牙问道,他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白颖与白翼脸色有些异常,似乎有些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小混混听到白颖的阿爹的问话,愣在了那里,将脑袋凑到衣服肩部将眼泪擦去,眼神中满是犹豫,似乎心底里还有些不敢。
“为什么不说了?说出来,我会将你们放了的,今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甚至还有个巴罗的例子摆在你们面前,我不知道这个无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但是就它今天的作为来看,我觉得这是个邪教,而且注定命不长久。看看巴罗,如果不是我们刚好将他救醒了过来,恐怕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你们也不会知道你们的所谓无就是教授了你们这样的功法吧。醒醒吧,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告诉给我们,然后你们都回去吧,好好做人,别参合进这事了。”白颖的阿爹苦口婆心的说着,一个人的死亡已经足以教训所有人了,突然之间他原本愤愤难平的心里变得安宁了下来。
小混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地上冰冷的巴罗,然后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站在白颖的阿爹身后不远处的白翼,缓慢但是清楚的说道:“我们的教主是花非霖”
“花非霖?花大师?怎么可能?”一下子周围安静的苗人们顿时沸腾了起来,一个一个都不相信这个小混混所说的话语,甚至有几个以前受过花非霖恩惠的苗人伸出手来还想揍上这个小混混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