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走南闯北跟着少爷做事的人,少不得会刀口舔血,亦或是快意江湖,可如今便也快要成了车夫了。
只他自个儿却是乐意的,跟着小姐可不知也要长了多少见识了,虽这还跟他从前所见不同,他依旧爱这自在感觉。
“起得这样早,小姐可是要睡一会儿?出城之前走得都不快,便是出了城也都是官道,今儿个要下雪的话,怕更是要慢慢走了。”花锦上得车来,便是接过小姐手中的披风放好,随即拿了垫子作势要叫小姐靠着,却是迟迟不曾放下,一边笑着说道。
言外之意便是这一日只怕怎么行都不会颠簸,深知她家小姐一向睡不够,每日里早上起来那般艰难,这会儿还是休息下好些。
“也好。”良辰半点儿拒绝都不曾有,便是看了一眼花锦手中的靠垫儿,身子一歪,径直便是躺下了。
花锦笑笑将靠垫儿递给一旁的花铮,伸手拿过被子给小姐盖上。
这马车里头有被子也不稀奇,莫要看这马车外面瞧着不起眼,瞧着极为普通,不过是大了一些罢了。
却不知是内有乾坤,里头早不是寻常马车样子,若是有人得以有幸过来瞧上一眼,便是会惊讶这显然是个小卧室。
说起来这马车可是良辰特意叫人按着她的要求制的,便是自一开始整日里奔波于回春谷之时就有了念头,还在那之前,思量着若是有朝一日必要得远行,她可是万万不想要受罪的。
这才动了心思想着要尽力舒适叫人制了马车,莫看外面毫不奢华,岂不知这马车便是京城里头最为华贵的怕也是比不上那舒适,举凡能想到的这里头应有尽有,便是哪日里因着赶路错过了宿头要露宿郊外,可也都不会有什么不适的。
马车大一为装的东西多,二来便是为着叫人能够躺下,里头布置得再为舒适不过,如今正暖暖的,叫本就不甚清醒的良辰顿时迷糊了过去。
两个丫头也都收了声音,静静坐在一旁将炉子里的炭火拨得小了些,这才也都半靠着眯了眼睛。
外头小六子坐在四周有防风的位置架着车,一边留意着将车赶得稳当些,心知小姐这会儿怕不是快要睡着了。
后头紧跟着的一辆马车里,元宝一上来便是忍不住新奇地左看右看,师姐这特意弄的马车他还是第一次坐了,果真是叫他大开眼界。
心里越发得意此次便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师姐出来,莫管师姐如何说此去是要办事不为游玩都不理,到得昨日一整日都紧紧跟着师姐,又兼之师父知晓师姐要远行,也叫她带上自个儿,直说若是她自个儿去不放心,这才不曾被甩下了。
想到师姐最后无奈道便只当是带了个大夫,他就忍不住想笑,师父说师姐这人口硬心软,初初相识他还不尽信,如今却是将师父这话奉为圭臬,每每不得师姐同意,便是装可怜,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师父看人何其准。
扮成小厮模样的花镕花钎笑着任他打量个不停,待马车缓缓动了,才问宝少爷要不要歇一歇,此去路途遥远,睡不好怕是要没精神的。
清晨还很是安静,还不曾走出这条街,外头只听得马车行过发出的辘辘声,元宝被这一问不由得也有些困了,便是抬手掩面打了个呵欠,随即就躺下了。
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之前还不由得感叹,师姐可真算得是有心的,便是个马车都能弄得这般舒服,再想想她那蕴阁,加之师姐每去一次便是有些变化的回春谷,怪道师父说,还是要有个女的才像家。
待良辰再醒来之时,却是不知已经过了多久,精神恢复了,便是起身坐了起来,马车里头依旧很暖。
“什么时辰了,这是到哪儿了?”良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开口问道。
说着话就去掀了厚厚的棉车帘朝外看去,却是一打开来,便是一股冷风吹在脸上,让她忍不住一个激灵,这才发觉外头刮起了风,天色也越发阴沉,瞧着是马上便要下雪了。
“小姐莫要着凉了才是,咱们这也才出京城不久,可不想小姐就醒来了。”花锦见得自家小姐冷了,忙伸手帮着将棉车帘放好,这才转身又将炉火拨得旺了些。
“才出京城?我还道行了好久,我也睡了好久。”良辰诧异,还以为一觉醒来早不知走出去多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