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阴沉了多日的天终于放晴。十二月下旬,正近俗世新春,连带着云水宗上下也带了些喜庆的气氛。
薛氏姐妹正和丁颜一道坐在院中晒太阳,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人都变得有些慵懒。
薛姚黄瞧着左厢外的那层禁制,不由感叹道:“小秦师妹也是的,旧伤未愈,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头修炼,这都两个多月了还不见动静。”
薛魏紫忙跟着附和:“是啊,还想着能多个人说话,这不是跟思铭一样了么?”说到这儿,难免目光一转,又看向右厢:“说起来,每年这个时候,思铭就常不在屋里,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去哪儿了。”
对于这件事,姐妹俩是很好奇的,只是修真之人总有自己的秘密不愿与外人道,她们自己也有,大家心照不宣地互不过问,就像是严守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丁颜对着她俩,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她作为管事师姐,手底下管着几个院子的师弟妹们,除了平日里的琐事,也得负责过问和督促大家的修炼进度。其他人都还好说,就这两个最头疼,那叫一个懒啊,明明身体已经是那样不乐观的状况了,偏还就不知道长进些。成日嘻嘻哈哈的玩闹,老说些不正经的事,一个月内的修炼时辰,她掰掰手指头都能给她们算出来。
“哎姐,今天碧云宗的邱师叔来了,你瞧见没有?”
这不,她谴责的话还没出口呢,这两人又说上了。丁颜撇开脸长叹了口气。
薛姚黄闻言,眼睛登时亮了,埋怨道:“没呢,你看见了怎么也不来喊我一声?”
薛魏紫双手捂脸,摆出欲语还休的模样:“哎呀,这不是他对人家笑了,人家就找不着北了么,哪还记得那么多。”
“邱师叔是谁?”
脆生生的声音横插进来,左厢房门应声而开,秦宛宛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显然心情好得很。
丁颜本还有些恹恹的,一见她人,马上就不蔫了:“秦师妹进阶了?那可得道声恭喜!”
秦宛宛在房里宅了这么些日子,已然突破至炼气期六层,连着穿心斩和小回春术也练得挺上手了,心情自然十分愉悦。听到丁颜的话,嘴角咧得更开:“谢谢师姐。”
这么好一个正面教材摆着,丁颜怎会放过,一转脸对上双生花:“你们两个再这么偷懒下去,早迟得被小师妹赶超了,到时候看你们丢不丢人。”
双生花的脸皮城墙一般厚,薛魏紫哼哼道:“小秦师妹连邱师叔都不知道,那才叫丢人了。”无视师姐的怒目,颠颠地把秦宛宛拉过来坐下:“邱师叔名叫邱蕴安,人家可是碧云宗内门的精英弟子,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筑基大圆满,马上就能结丹了呢。今日不知因何事过来拜访咱们掌门,我运气好,正巧在路上撞见他。你不知道,邱师叔……”
那边还在喋喋不休,不知秦宛宛一听到邱蕴安这三个字,对她接下去的话也就听不太进了。邱蕴安这个人,怎么说呢,的确是个好人,大概……也能算得上许慕书的裙下之臣。之所以说大概,那是因为书中并未描写得太明白,只说邱蕴安把许慕书当做妹妹般爱护,但心底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谁也说不清。若她没记错,此人不久后会为救许慕书受重伤,伤至根基,日后更是拖了一百多年方才结丹成功。当然,这些都是在许慕书师从碧云宗的前提下发生的,现在她是云水弟子,也不知将来会如何了。
她兴致乏乏,待薛魏紫说完,反是问道:“碧云宗跟咱们宗门关系很好吗?”
薛魏紫没想到自己热情洋溢地说了一通,换回来的是这么个问题,整个人都被噎了一下,哀怨地看向丁颜,把这正经问题抛给了她。
丁颜在心里为秦宛宛叫好,嘴上更加尽责地替她解惑:“咱们两派挨得近,又都是大门派,竞争在所难免。要说关系好,不如说互相制衡互相扶持吧,这么多年下来,都还算相处融洽的。山下的静山坊市便由我们两派共同打理,每隔几年都会举办……”话音一顿,丁颜面露恍然大悟之色:“原来如此,那邱师叔过来,定是替师门带话,要商议静山集会的事。”
“静山集会?”秦宛宛顾名思义,“莫非是在坊市举办大型交易会?”
丁颜点头:“嗯,日子都定在二月十五,与花朝节一同举办,延续到上巳节才结束,统共十九日,相当盛大。现在还剩两月有余,是时候该着手准备了。”
两节并举,又由两大门派花上几个月去精心准备,这静山集会想必不会令人失望。秦宛宛忆起过去的仁阳坊市,她只与大伯去过一次,甚至没有好好逛过,但里头热闹繁盛的景象已经深深印在脑海之中,对花朝之期举办的那场集会也就更加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