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施展土遁符,不成!此时甚至因为强大禁制的全方位阻隔,就连符箓术都已不可用。
想要如同破虚壶海八怪香炉般故技重施,骨匕却依旧未能建功。以法器布设的禁制毕竟与以自身修炼出丹力布设的禁制别有不同。
锦绣盟禁制构成的牢笼深处,叶易安极力使自己保持着冷静,却苦无脱困之策。
前次黑水大泽中的试探不算,这是骆锦绣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出手则必杀。若说叶易安有悔,悔就悔在依旧太轻视了此人。
叶易安仍未放弃斗志与求生之念,甚至比以往更炽烈,但任其穷尽手段,却已向前无路,生机断绝。
时间仍在流逝,禁制的进逼还在继续,此刻叶易安已是离水之鱼,最后可供其腾挪的空间都没有了。
绞索终于套上来了,心湖中也被绝望填满,但正是这最深的绝望点燃了叶易安生性带来深隐于骨血中的不屈斗志,一个念头疯狂而又自然的浮现出来:
丹爆!
如果今天定要死在此地,他将以修行界中人人闻之色变的丹爆完成最后的还击!
丹爆意味着强大的威能,意味着血肉皮囊化为飞灰,更意味着魂魄破碎,从此往生无路,永失轮回。修行界中即便是最邪恶桀骜的修行者也不会选择此路,数百上千年以来,寂灭在金丹大道半途的修行者难以胜计,但这些人选择以丹爆而死者却屈指可数。
刹那间一生的经历历历而过,一弹指便是一生。叶易安无悔于丹爆的决定,不惧从此灰飞烟灭,却只恨终究无法救出师父,还报这一世所欠他的恩情。
此外,虚月必须走,她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太近,以自己真丹期的修行境界,一旦丹爆,她就算能不死也必重伤。
此生苦短,生死牵挂者不过师父叶天问与林子月两人,师父的恩情注定只能生生世世的欠下,永留遗憾;但对林子月他却不欠,此刻只要她一走,此生唯一的这段情缘便就此寂灭,无悔无憾!
缘起之时,我曾一心一意,竭尽所能的对她,所以无悔。
缘灭之时,虚月虽在,面目全非,所以无憾。
锦绣盟禁制四面行将合围的缝隙处,叶易安的身形无声显露出来。目睹此状,居高临下的许无锋一愣之后按捺住兴奋沉声喝道:“不得轻举妄动,稳住,莫使其有可乘之机”
叶易安恍若未闻,现身以来他唯一所做的便是看了虚月一眼。
虽然因为不能而未曾明言,但他相信以虚月的道心如一必能明白。
这是怎样的一眼啊,因为其间包含的太多,四目相对之下,虚月的眼神甚至让了让,但当其再度回望过来时,双眼中蓦然盛放出两道璀璨的光华。
一样的锐利,一样的决绝!
而后就见她唇舌微启,吐出了一个清冽的“道”字。本应是无形无象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后却蓦然化为实质,挟着灿灿毫光印向叶易安身侧的禁制。
真言术!
唯道门内金丹修士才能运用的真言术!比起骆天赐,同一术法在虚月用来威能居然倍增,那毫光“道”字印上禁制,虽没有破除,却引发其刹那间的剧烈摇动。
“可”
“道”
紧随第一声之后,又有两字真言接踵而至印向禁制同一个部位,禁制摇动更巨,虽然始终未曾破灭,但因其摇动之剧烈引得布设禁制的九人站位都为之一乱。
似乎早就演练过无数遍一样,叶易安甚至不及虚化,袖中黑光已抢先出现,趁此一点混乱剖开禁制,当其从尽可容人的缝隙中脱身而出后,身形才重又归于虚化。
虚月的出手太出人意料,太突然,而她所用的真言术发动又太快,等许无锋等人反应过来欲待重整部署时,叶易安已是脱网之鱼,就此遁走。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许无锋此刻的恼怒强烈到瞪着虚月时居然为之失语,“你……”
虚月挺拔如剑,“他既已现身就已自证并非魔门妖孽,许执事仍杀机不减,真视我道门如无物?”
“她救我并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终究还是为了道门”,难以言说的情绪中,叶易安毫无迟滞的窜入了茫茫云海深处。
离开定坤山,叶易安心急如火的直奔襄州兰山精舍。以骆锦绣行事之狠辣,他既然决定对自己动手,就断没有放过天机谷的道理,只盼陈方卓等人真能将自己需时刻提防锦绣盟的嘱咐真正记在心上才好,否则等他赶回去时没准看到的就是一片尸山血海。
一路急赶终于进入襄州上空,不久之后,从空中看去兰山精舍已隐隐在望。
叶易安正要再加速度,心中蓦然一突,他刚脱大难,正是最为警觉的时候,感知有警后前行的速度都没变化,人已先行进入虚化状态。
几乎与此同时,骆锦绣从更高处一垛流云中显身出来,“本盟等你已久了,叶易安你既已我禁制,再多挣扎只是徒劳,识时务者为俊杰,投降吧!”
身为山南东西两道散修界第一人,骆锦绣狠辣之外更有老谋。在定坤山顶布下的偌大阵仗后仍不放心,居然亲身至于此地。督战骆天赐等人进攻兰山精舍之余,一并防着叶易安脱困而回。正可谓一石二鸟,算无遗策。
尤其是这设伏地点的选择更显其老辣,此时此地正是叶易安心神最为急乱,也最无防备的时刻,果不其然被其伏击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