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就睡,睡醒就打完了。”
司机帮忙交完费,傅雪辞就让他留下车钥匙先走了。这会儿已经快十点,苏卿对他说:“傅总,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打完针自己回家。”
傅雪辞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你觉得我会扔下你一个人吗,苏卿?”
他叫她苏卿。
这好像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也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去多想,一个名字而已,明天上班时她又会变成苏秘书。
“那就麻烦你了。”她闭上眼睛,不知是否应该礼尚往来叫一声傅雪辞,索性忽略了称呼。
傅雪辞没吭声,意兴阑珊地看了会儿无声电影,没多久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垂眸,光明正大地看向她。视线扫过精致的脸庞每一寸,寸寸缱绻痴迷,像困在沙漠的旅人意外看见绿洲时强烈的渴望。
喉结微微滚动,血液在身体里乱撞,压抑许久的兴奋感破茧而出,连手指都在轻颤。
傅雪辞咽了咽嗓子,待呼吸调整平稳,动作轻柔地将苏卿头转过来靠在自己肩膀,贪恋地用指尖勾缠住她柔软的发丝轻揉慢捻。
呼吸,气味,还有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离得那样近。
……好想独占,然后永远不放手。
护士来换药时苏卿并不知道,生病外加上这段时间工作强度大,身体太疲倦,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打针的人走得七七八八,输液室空旷寂静。傅雪辞收起手机,干坐了一会儿也闭上眼睛假寐。
也不知过了多久,斜后方传来突兀的声响。陪护的男人刚抽完烟回来,坐着无聊索性刷起短视频,夸张的音效和配乐在安静的室内过分嘈杂。
苏卿在睡梦中皱起眉头,含糊地嘟囔了两句。见她有苏醒的迹象,傅雪辞眼色冷凝,转头看向后方。
那男人翘着二郎腿正看得尽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行为不妥。
“好吵。”苏卿迷离迷糊睁开眼,一时有点懵,“头要炸了。”
手掌轻轻贴在她额头上,已经退烧了,他低声说,“马上要打完了,再睡一会儿。”
说完,傅雪辞起身朝声音来源那边走过去。
苏卿看他背影越来越远,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雪辞……”
她连忙阻止,可声音太小,他没听到。
视频嘈杂的声音还在回荡,傅雪辞在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水回来。
“麻烦你安静一点。”他走到那男人面前,开口之际将其中一瓶递了过去。
男人不耐烦地从手机里抬起头,看见水的时候明显一愣,不由得又去看傅雪辞。
他身材高大,眉眼冷凝,说话和举止都客客气气,可眼神又冷又沉,有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
先礼后兵,仿佛敬酒不吃下一秒罚酒就会泼到他脸上。
男人心头一颤,碰到水瓶的手一下缩了回去,识相地调小音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水就不用了。”
傅雪辞没理他,将水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往回走。
“渴了吗?”
围观了全程的苏卿回过神,点了下头,“嗯。”
傅雪辞拧开瓶盖,将水递给她,“慢点喝。”
“谢谢。”
苏卿小口小口地喝水,目光不时瞥向他。刚才傅雪辞的样子让她觉得陌生,并不是在公司那种杀伐果决,举手投足间是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质。
更像是一条冰封的海面,风平浪静的冷肃之下是汹涌奔腾的浪潮。一不小心就会将人席卷而去。
喉咙得到滋润,人也跟着舒坦。苏卿诚心说:“我刚才还怕你跟他起争执。”
“不会。”傅雪辞告诉她,“一件小事,没必要。”
有的人有的事还不足以让他大动干戈。
打完针,已经快要十二点,急诊室灯火通明,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