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就能练出那么好的功夫,俺在相同年纪的时候,可远不如你。不过,行这等险招,不怕万一失手,脑袋被挂到城门口吗?”
严振东前半辈子都在山东闯荡,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方练出一身本事,感受着程舟那股独属于少年的朝气,回味方才那记刀招,愤怒之余,不免有些感慨。
“会失手?我怎么不知道。”
程舟的回答很自然,像是肚子饿了要吃饭,口渴了要喝水,那理直气壮的态度,自信到极点,用狂妄都不足以形容。
“倒是你,白练一身好功夫,帮着烂人做烂事,没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是在提问、反问,而是单纯的陈述。
太过平静的语气,反而更令人不舒服,让严振东下意识开始反驳,道:“你个疯子又知道些什么?俺在佛山淋雨那天就发誓过,一定要混出名堂,不叫再让人看不起。”
严振东不是喜欢多话的人,但某种微妙预感,让他下意识替自己解释找补。
但这个答复,其情可悯,其罪难容,其恶当诛。
话不投机半句多,程舟用拳头打断了废话。
两道人影卷在一起,拳斗与拳头屡屡碰撞,不时发出一声闷响,裹起的劲风吹散了尘埃落茶。
程舟所使的拳法,由心生意,从意化拳,是这一派的祖师,托名岳武穆创立。他的肩胯肘膝手足,已然有节奏地浑合一体。
严振东打出的架子拳,舒展挺拔,发力迅猛,亦是能在山东武术之乡,尤其回子当中,流传广泛的派系。
十招拆解下来,犹未有一方露出明显败相,程舟猛的向后一退,与严振东拉开五米距离,向身侧的柱子印出一掌。
这是建造仓库时,用来承重的柱子,木料本身就不易变形,极具刚性,接近五十厘米的直径,就算木工拿斧锯来了,也得忙活上半天。
但被程舟手掌击中之后,就有细密的裂缝从中扩张,他吐气发声,怒目圆睁,青筋爆起,双手一抱,竟将整根柱子扯断,打横扫向严振东。
一寸长,一寸强,更何况是一根近乎五米的圆木,严振东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若往后退去,背后十步就是坍塌的货堆。这种情况下被限制住身体,便成了案板鱼肉、待宰羔羊,会被柱子反复顶死。
继续前进的话,受限于攻击距离,更是事倍功半,徒耗气力也难撑持。
他只得爆喝一声,选择把五指并起来,护在胸前要害,凭借铁布衫功力硬抗。
“砰”的一声响,严振东就像攻城时候的城门,被冲车撞击,撞得连连后退,吐出一大口血来,又踩破石砖卸力,双脚陷地,泥土径直没过脚踝,才勉强站稳了脚步。
他撑住了这么一击,他没被一下砸死,他更用尽全身上下的气力,十指刺入柱头,锁住了这件凶器。
虽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严振东顶着木柱,还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程舟也咧开嘴,冲他一笑,下一瞬,他变掌为爪,用力一扭。
继续扩张的裂痕,顺着木头的纹理,将整个柱子撕成两半。
程舟顺势突进,一步拉近了五米距离,以五指代替原本的柱子,探向严振东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