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不下乡的年代,当地的土豪永远是此地的主宰,大姓豪族对本地拥有强大的掌控力,可以调动外人难以调动的一切资源。
凉州的情况又比较特殊,这里处于丝绸之路的中断,羌汉杂居通婚,多年来一直秘密谋求反抗大汉朝廷谋求自立,想要在此地的站稳非常困难。
这些豪族的首领原来以为自己就算之前跟云山有所对抗,只要没有生死大仇,云山肯定也不会放手折磨他们,毕竟云山的目标是恢复此地的安宁,而他们跟云山算是同族,没有本质上的冲突,不可能也不应该比胡人还遭受折辱。
可云山恰恰意识到这些人才是多年来凉州一直乱而难治的根源所在,甚至所谓的羌胡大乱的背后也是他们为了争夺属于自己的利益而频频施展手段,只要能把他们控制住,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这些人虽然不能一棍子打死,也不是说之前关平甄别出来的那些豪族就比他们强到哪里,但谁让他们运气不好,想让关平承认他们的本事,就得展现出自己有用的价值。
如果不成,就等待自己的土地、庄园、房舍被尽数分走化为乌有。
反正之前他们率众准备阻挡关平是铁一样的事实,怎么处置他们都不算过分。
准确地说,关平这套离间计相当粗浅,可这套离间计偏偏在此地就格外好用。凉州的这些豪族完全没有中原豪族抱在一起成大事的念头,他们就像一只只刺猬,越是想抱在一起就越会头破血流。
之前率众起事阻挡关平的颜俊、和鸾、王秘等人在历史上也先后起事,最后来平定他们的兵马还没有开到他们就因为相互攻伐自己完蛋。现在被关平擒拿,关平还放出话说要弄死他们,这些人的心理状态自然可想而知。
“这个云山,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不错,我们明明是在金城等候他,没想到他居然还反咬一口,说我们要害他,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幸亏他还自称一代名将,简直是一派胡言,岂有此理!”
“不错,我看此人未必就有这个胆子。卢水胡反复无常,他想借卢水胡便是与虎谋皮,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
“哼,此人还不是想用些手段让我等服软?若要处置我等,此刻早就把我等投入大牢之中,又何必将我等软禁在这大宅之中?又不是金屋藏娇!”
“说的有理,就是如此,咱们谁也不服,我看他能拿我等如何?”
一众中商议许久,都决定与云山死缠烂打到底,绝不屈服在云山的淫威之下,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凉州的威严。
尤其是武威人王秘,此人最是刚烈粗豪,最受不得委屈,他已经决定大不了人死鸟朝天,好歹不能给云山这种小辈低头。
他们见求饶无果,索性安心等在关押自己的大宅房舍之中,等待命运的安排。
当天晚上,命运的转折毫无征兆地就降临了下来。
晚饭关平肯定不会给这些人准备,就在他们各自饥肠辘辘,不住地破口大骂时,听见院外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居然有三四十个全副武装的武士涌入院中,这让各自缩在屋中的豪族首领们心中大为惊恐,赶紧熄灭了屋中之灯,颤抖着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不会是云山要来杀我们吧?
云山不会真的动手,不会真的动手吧?
王秘听见脚步声朝自己的房舍传来,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愿求饶,心道之后不管来的是谁,定要好生大骂一番,便是死也不能让人小觑了。
片刻后,他的屋门被几人粗鲁的推开,王秘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登时灰飞烟灭,他想求饶,又抹不开面子,想要反抗又没有这个胆子,也只能闭目等待命运的安排。
他感觉自己面前火光一亮,随即响起一个女子惊喜的声音:
“果然是舅父!舅父!快,快放了我舅父!”
啊啊啊?
王秘呆呆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略施粉黛,身份颇为高挑的戎装少女,不禁有些呆了。
“你,你是?”
“舅父不认得我了?我是九儿!家母是舅父的族妹,讳一个冬字。我跟随云将军来金城,今天白日方入城,听到舅父的名字,还以为是重名,这才抓紧来查探一番,没想到还真是舅父!
这么多年,舅父风采依旧,九儿真是心中欢喜良多。”
“呃……”王秘的大脑过载了许久,这才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跳起来,颤声道:“是,是九儿!这都是,这都,这都嫁做人妇了,舅父一时还真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