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种抑制剂以后,部分人的一生中会出现好几次感染症状,每一次发病,畸变程度便会递增,直至无法被拯救。有资料记载,人体可承受的发病次数最多也不过四五次。
被送来的龙屿的人失去圣殿庇护,如果是尚未完全畸变的幸存者,发病时只能靠熬。
基地里最近发病的人好像变多了。
这只是一种概率,但人们还是非常紧张。
“她叫妮可。”朵丽丝忧心忡忡地说,“今天忽然开始发热抽搐,我们刚刚发现时,她已经有点严重了,现在有两个人守在她的房间。”
妮可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五年前被送来这里的,除了四度畸变,她还患上了一种严重的慢性病,经常卧床不起。妮可以前是栖息大陆安城中学的一位老师,来到基地后负责教导罗杰和黛西,是个很好的人。
雪宪跟着朵丽丝走进幽深土洞中,伊撒尔紧随其后。
白天留在土洞中的人要比夜里少一些,走道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以及地下那三名畸变体时不时的啸叫声。
雪宪来到妮可的床前,凝视这个饱受折磨的女人。
洞里没有点灯,山壁上凿了两个气孔,有光从外面射进来,形成两道平行的光束。
妮可骨瘦如柴,面部凹陷,正如朵丽丝所说,她正在剧烈地抽搐,黑气从下巴一直到脖颈,再到衣服盖住的身体,让皮肤上的血管都高高凸起,看起来马上就要彻底畸变。
雪宪神色紧张,正要走上前去将她抱起来,伊撒尔却拉住了他的胳膊:“由卡。”
龙一向不喜欢他和别的人靠近。
雪宪回头:“伊撒尔,我得帮忙。”
伊撒尔的金眸很亮,视线落在雪宪脸上,告诉他:“不能。”
雪宪不理解,但伊撒尔紧接着说了一句龙语,雪宪慢慢地变了脸色。一旁的朵丽丝焦急问:“怎么了,圣子殿下?您的朋友说什么?”
伊撒尔说的话雪宪听懂了。他说的是——
“我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雪宪被伊撒尔拉得退了点。
只见伊撒尔上前一步,拉起了妮可的手臂,轻轻翻转。
那手掌边缘赫然出现一个齿痕,皮肉开始溃烂。
伊撒尔又用自己尖尖的黑指甲,轻轻地在旁边的皮肉上一划,黑血便通过皮肤的伤口汨汨流出。
她被咬了。
房间里倏地安静。
有个男人先出声:“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是不是去过地洞?”
另一个守在房间外的人说好像看见过妮可往那边走。
朵丽丝失声哭了起来:“她为什么要这样?圣子殿下不是已经来了吗?昨天她也见过圣子帮助贝拉,知道会有希望了……”
“可能是撑不住了。”有人这样说道,“活下去比死了痛苦。”
雪宪站在那里,第一次目睹人类的自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在他印象中的人们,总是对生抱着迫切渴求的,无论何时人们都在自救,没有谁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伊撒尔放下妮可的手,看向了朵丽丝。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泣,就像他此前有很多次不明白雪宪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