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笑笑中,很快到了乾坤至宝。周边的店都已经关门了,这家点了两盏大灯笼,把门口照的亮如白昼。掌柜在门口候着,热切地迎上来行礼。周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雍亲王亲手扶我下车,顺势拉着进了店。进去我才?知道这是个卖珠宝玉器的地方。“王爷,本店珍藏都已经摆出来的,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掌柜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每个房间都点了无数根蜡烛,没有一个阴暗角。雍亲王淡淡一打?量,“这些俗物就不看了,直接去看镇店之宝。”“是!”掌柜连连点头?,带我们穿过一进又一进的院落,最?后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偏房,打?开好几层锁,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绒布小箱来。小箱上还有锁。我的耐心?都快被这繁冗的流程磨没了……心?里略有点轻蔑:什?么镇店之宝,能比得上廖二?给的那颗巨钻啊!要知道廖家是皇商,专给皇宫供宝物的。箱子终于打?开,我忍不住朝前一倾身。只?见掌柜捧出一串浓郁翠绿的翡翠项链,每一颗珠子的直径都在两厘米左右,比他之前给我的那一串大了一倍,看着贵气逼人,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力量。“喜欢吗?”雍亲王挑起来放到我手里。啊?“你戴绿色最?好看。”啊?买给我的?“年前,额娘给了我一串翡翠挂珠,是她生?我的时候太皇太后赏的,嘱咐我再娶一个侧福晋,给她添孙增福。我怀着私心?,悄悄放在官服里送给了你。你本来也不该承担这样的责任,后来又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不戴就不戴了。不过我心?里对你亏欠良多,总想再找一串更?好的补偿你,幸好江宁这个六朝古都有底蕴,真有宝物。这一串料子好,水头?足,也够长,你可以当项链戴,也可以拆成一个压襟和一串手串。你觉得怎么样?”啊……原来那串翡翠挂珠还有这层深意。该不会,十四那个翡翠手镯也是德妃给的吧?幸亏没在我身上,不然万一戴进宫,被德妃一看,好家伙,你跟了我大儿?子,还带着我小儿?子的镯子!“不喜欢?”见我只?看不动,他追问了一句。这谁能不动心?啊!可分手后叫我还的话,我怕舍不得……“多少钱?”要不我攒攒钱自己买得了。他嗤笑一声?,只?问:“叫他们拆好送过去,还是不拆?”拆啥呀,这么大的翡翠,不太日常,戴在八品官服上,太喧宾夺主?了,还是收藏价值更?高。掌柜喜笑颜开地问:“给您送到总督署,还是直接送到京城?”“现在就给她戴上。”雍亲王看着我道:“东西在最?喜欢的时候用,才?是最?开心?的。”戴上后,肩膀都被压沉了,头?颅却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如果快乐能用金钱衡量,此刻的我,大概是世界首富。当喜滋滋挽着他出了门,我忽然回想起他在鸡鸣寺说话的话,‘再带元寿出去玩玩,给他买玩具,帮他忘掉这些恐惧。’这是给我整了个小孩套餐吗?京城以?外的老百姓极少见到外国人,安东尼在总督署门?口等我,被人当猴一样围观了半日,直到我们回来,才把他解救出来。“王爷,我是来找秋童商量办学事宜的?。”老先生白发凌乱,衣着邋遢,见了雍亲王就如同耗子见猫,抓着拐棍艰难下跪磕头,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小心谨慎地表明目的?,好像生怕被逮住审问。雍亲王阴着脸瞥了他一眼,以?训诫的口吻说道:“你最好是。记住,秋童不只是教廷翻译官,还是大清皇帝的?臣子,更是本王最看重的人。”‘最看重’这几个字可以有多重解释,无论别人怎么理解,有一点非常明确:伤害我,就是挑战他。整一句话就是在警告安东尼不得以?教廷的?名义向我施压。待他走后,我将安东尼搀起来,问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他只看着我唉声叹气不说?话。我只好?不再寒暄,直白地说?道:“安东尼,如你所见,我选择了雍亲王。这不仅是基于我个人情感,更是基于我对?未来形势的?判断。于情感上,十四爷把我当爱宠,雍亲王把我当战友。在安享富贵坐等流年和有尊严地战斗之间,我选后者?。于形势上,十四爷风头正劲,支持他,只能?锦上添花。支持雍亲王,谈不上雪中送炭,至少也是暗室点灯。当然,这和教廷选择不一样,主要是和你的?选择不一样。我知?道,你和十四爷私交甚好?。你们可以?抛弃我,甚至作为政治斗争的?马前?卒,向我发起进?攻。但我觉得,这不明智。首先,雍亲王的?行事风格你很清楚,一不小心会被一锅端,上次集体入狱就是个深刻的?教训。其?次,教廷不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果选错了,在华上百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还有一点,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绝不是爱恨两个字能?说?清楚的?。我和十四贝勒之间,有恩有怨,就算他想我死,也会痛恨杀死我的?人。如果你不想成为他的?仇人,最好?不要当他的?刽子手。”安东尼道:“秋童,我亲爱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从你来大清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了,让你住在贝勒府是为了你的?安全。贝勒爷爱上你,是一个意外。他是一个正直善良有担当的?男人,绝不会因为你不爱他,就对?你不利。可是你选择雍亲王,是一个很危险的?政治行为。他的?敌人太多了……”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没有办法?说?服你,你也不可能?说?服我。只有一点,咱们的?想法?一致,咱们还是相互关心的?。为了不让十四爷迁怒于你,我要给你一个东西?。回去之后,你交给他,他一定会转怒为喜。”我转身找出一个竹筒给他。“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打开?,看到其?中内容后瞳孔巨震,立即紧张地把信合起来,脸色苍白地划着十字架,“哦,上帝,这肯定是伪造的?。”是的?,这是聂冰卿交给我的?证据,八爷写个噶礼的?那封信。我曾想交给雍亲王,回来后一打听才知?道,在我失踪的?时候,聂旸的?案子已经在审了,四位巡视官亲自查账,明显针对?的?是当时的?两江总督噶礼。这封信交给雍亲王的?意义不大,以?他的?心机和人设,恐怕不会拿来攻击八爷。交给十四,或可成为他反制八爷的?工具。我本来打算和十四回京的?时候给他,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想必现在十四恨透了雍亲王,这正和八爷心意。原本两个人已经相互防备,如果因为这件事联手,趁雍亲王不在京城围攻他的?党羽,就很不妙。“你知?道的?,雍亲王不是十四贝勒的?对?手,八爷才是。这封信对?十四爷至关重要,能?救你的?命。”如果十四能?稍微理智点,先对?付对?他威胁最大的?人,就能?为雍亲王赢得机会。斗倒八爷,也算为聂旸报了仇。安东尼一向贪心胆小,既想立功,又怕风险,我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他才终于拿定主意。最后,我给了他充足的?盘缠,又找郝成借了几个府衙护送他回京。等我回到后院,雍亲王还在等我吃饭。餐食比中午那一顿清淡简单,他还特意解释了一句:“你爱吃的?那道菜做起来很费时,得明天才能?吃到了。”行吧。看来我要把一道菜吃到伤的?习惯,他领会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