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指望他们升官发财,有的,指望他们实现理?想抱负,有的,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之,就像四爷昨天在?我床边哭着说?的那样,这条路再难走他也不敢放弃,放弃会失去很多。对于十四来?说?亦然。连废太子?的幕僚都野心?不灭,他们这两个风头正劲的大热人选只会有更多更疯狂的簇拥者。譬如劝我隐退山野的戴铎,譬如推荐我出使俄罗斯的人……“晓玲,假如,我是说?假如,你遭遇的一切,并非出自?四爷的口令,而是他身?边的谋士善作主张,你会原谅四爷吗?”晓玲眼?神顿时一冷,嘴角也不自?觉翘起一个冷笑,“不会。除非他把我所体会的痛苦,成百上千倍地加诸于那个人!”所以啊,苏和昌害我这件事,肯定?和十四爷有关系。至于十四知不知道?,并不重要。真正的情谊是未雨绸缪,而不是死后哭坟。再说?,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对我手下留情呢?从未时开?始,八福陆续送来?各处的消息。首先,刑部?公堂,三司会审时,霍莲山改口喊冤,称自?己是‘官逼民反’,全家一百零三口愿爬钉板敲登闻鼓告官——告的就是我。告我的内容和我预料的差不多:以权谋私,与民争利,草菅人命,侵吞百姓家财。其次,如我所料,京城九门各拦了许多南方人,有的打扮成富商,有的打扮成贩夫,有的乔装成进城投奔亲戚的穷苦百姓。满柱令人将他们带回步兵统领衙门审讯,果然各个都是来?告官的,当然,告的还?是我。内容和霍莲山说?的差不多,都是拜我所赐导致家破人亡。满柱将他们暂时关押,但也给我递话,关不了多久。意思是说?,如果有人带着圣旨来?提人,他只能?放人。到了戌时,宫里递来?消息,刑部?尚书打头,督察院和大理?寺从旁协助,已将目前的审理?结果汇报给康熙。康熙接着召见了四爷,方铭、严三思、梁超,以及刑部?尚书满都的儿子?,方铭的徒弟(小跟班)郝思嘉。先召见他们,说?明他主观是信任我的。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到我在?江宁的所作所为后,他又连夜提审了霍莲山。然而随着霍莲山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关键证人——顾鹏程。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凉。真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活着,四姑娘还?是心?软,居然真把他放在?庙里养着。而我当时也不够狠,以为他中风偏瘫就失去战斗力了,现在?看来?,对敌人一定?要斩草除根,否则,对方但凡有一条舌头能?动,都可能?会成为刺死自?己的利剑。现在?严三思就在?刑部?担任侍郎,可是直到顾鹏程上金銮殿,他才知道?此前一直有人把此人藏在?刑部?大牢。这说?明,刑部?内部?派系分明,上下不联通。当年我入狱,八爷担任钦差,借机换上一批自?己人,看来?扎根很深。深夜,四爷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看我还?点灯等着他,他便用冷帕子?擦了擦脸,强打精神和我说?了说?今天的事儿。原来?今天早上那封鸡毛信是天津知州莫凡派人送来?的。最近这一两个月,陆续有南方人到天津打尖住店。这些人虽然能?说?官话,还?会行家里语,却既没带货,也没带进货的盘缠,反而总是和京城里来?的人嘀嘀咕咕,引起了本地人的关注。有个小乞丐从他们口中听到了我的名字,机灵地跑去报给了宁子?珍,宁子?珍派人盯梢几日,终于确认他们是为了告我而来?,于是将他们抓了。无缘无故抓人,总归是法理?不通。莫凡传信,一是提醒四爷有人要害我;二是,怕这些人上面有人,关久了,造成更大的问题,想问问什么时候释放合适。四爷看完信,对莫凡派来?的人详问一番,预料到这些‘告官者’未必全都从天津过,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便去找了满柱和十三爷,一方面严查九门,避免这些告官者入京;另一方面,从巡捕营借调人手,以十三贝勒府遭窃(嗯,熟悉的借口,十三爷一招制敌)为由,搜查京城各个客栈,将已经进京的抓起来?。忙完这些,他便奉召进宫了。皇上手里拿着我创办的《江南商报》和山寨的《江宁商报》,问他知不知道?,我在?江宁做了些什么。四爷粉饰了我创办报纸的初衷(也有可能?,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他说?,是因为打击清茶门反贼的力度比较大,导致民间对他、对朝廷有些怨愤。再加上天地会、白莲教那些孽众奔走在?乡野间传播反清思想,荼毒普通老?百姓,激化汉人的仇满心?理?,形势一度非常紧张。《江南商报》的前身?,是一个主打批判逆贼恶行的简报,为了吸引读者,加上了坊间趣闻和手工业经商信息。后来?因为反响好正式创刊,至今三年多,其核心?,一直都是宣传皇上和朝廷惠民良策,对安抚江南三省的民心?有着积极的、不可忽视的作用。“皇上怎么说??”我忐忑地问。他摇摇头,半晌蹙眉,说?了句玄而又玄的话,“为君者,既想让人懂他,又不想让人懂他。”我的理?解是,皇上想让人知道?他勤政爱民,但不想总被老?百姓谈论——好像失去了神圣感?。皇上审问顾鹏程的过程他并未参与,只打探到一点消息:皇上问得很仔细,但没有当场表态,只吩咐刑部?好好看管这两个人。皇上定?的三天期限已过,这事儿明显没完,远远没有。目前对我的讨伐,一是霍莲山所说?的那些;二是,关于私自?办报。关于1719年1月25日康熙五十七年腊月初六晴初六一早,确切的说,是?凌晨四点一刻,房门忽然被急促敲响。我心里?一惊,猛地坐起?来,四爷睡得沉,被我晃了一下才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发了几秒懵,他终于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揉了两把脸,接着翻身下床,“你好?好?躺着,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