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四爷能听懂,因为安德烈说的越多?,他的脸色就越差。仔细回?想一下,他刚才说到?的某些信息,我根本没转达。而且,安德烈早就知道我对他不感兴趣,他这话好像是故意说给四爷听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因为四爷一直派人盯着安德烈,对他的举动应该是了如指掌。难得是,这几天事儿又急又险,普通人的大脑可能运转不了这么多?信息。不管怎么说,我得让安德烈知道,在我们身上用离间计纯属浪费口舌。“可怜的安德烈,你根本不懂,身体的快乐很容易获得,但?真正能给人带来幸福感的是情感上的满足。我对他忠诚不是因为他要求如此,而是因为我看不上别人。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优秀的男人,可是没人比得上他。没人可以像他那样,像一座灯塔,始终站在我的目的地,散发着温暖的光引导我,坚定不移地等着我。”我耸耸肩,笑道:“你什么都吃,而我只吃这一款。”对付安德烈,不能一味打压。压出一身血海深仇来,这颗棋就废了。既然四爷唱了白脸,我就得唱红脸,让他既恐惧,又有盼头,才能老实听话,所以我才耐着性子和他说好话。“不会让你一直待在寺庙里的,但?现在的情况你在外面乱晃风险很大,我无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等我渡过这段危机会把?你接回?来,到?时候我会给你些补偿。还有,我不建议你挑战四王爷的耐性和决心,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安德烈没那么容易屈服。除了‘合法丈夫’的招牌,他还有叶卡捷琳娜这张王牌,不依不挠地和我讨价还价。一开始强烈要求和我住在一起,后来退而求其次要求去尼古拉教堂,再后来……就被刚果儿等人半拖半拽拉走?了。从他离场的姿势来看,其实他早就被四爷那句恐吓拿捏住了,后面都是在维持架势。等他走?了,我忙不迭地问四爷,如何得知安德烈的软肋是那些战俘。“不累吗?先回?去补个觉,等我回?来,咱们躺在被窝里慢慢聊,好不好?”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很强壮似得,他挥退迎上来的软轿,将我从椅子上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回?走?。也?行?。先不说累不累,我饿了。安德烈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朝堂上的困局并没有解开,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保持精力和体力是必须的。不过把?我抱回?房,对四爷来说是个不小?的体力挑战——主要是我裹得像个狗熊,圆滚滚的溜滑,不好着力。所幸我的住处离湖边不远。尽管如此,到?门口时,他脸都涨红了,我趴在他肩上偷笑。“笑什么?”他喘着粗气质问。当然笑你死爱面子硬逞强。不过这话不能说,我得鼓励他多?锻炼。体格强壮,才有幸福生活啊。“我……我在想,下次我们就用这个姿势吧,很有安全感。”他不会公主抱,每次只会抱个大满怀。虽然不好看,但?身体接触面积大,心贴着心,感觉更亲密。这话一出口,耳畔的呼吸瞬间加深了,臀上的双手?也?用力一抓,原本有些凝滞的脚步骤然加快。几乎转眼?,他就将我压到?床上,深深地盯了我几眼?,旋即低头吻来。从前的吻是甜的,现在这一口糖浆已经酿成了酒,醉人心脾。当他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时,我还意犹未尽地揪着他的衣襟。他笑笑,垂头顶着我的额头喃语:“哈尼,快点好起来吧,自从你回?来,就算我跪在佛堂,一闭眼?都是邪念。”我装作无知,在他胸口划了划,“什么样的邪念?”他笑不出来了,咬了咬牙道:“别闹了,再闹要耽误正事儿了。”那你起来啊,你怎么不动呢?“嗯。”手?转到?后面,在他腰窝上轻抚着,“再亲一下你就走?。”眼?角的肌肉抽了抽,他俯身在我脸颊上快速亲了亲,接着果断起身。可惜衣角落在了我手?里。“我出使?俄罗斯这一年多?常常梦到?你。不穿衣服的那种梦。”十来分钟后,他释放在我手?里,呆呆地看了我足有一分钟,才翻出帕子去擦拭。我挣了一下,把?手?伸到?他鼻子下面,“你闻闻。”“别淘气。”他偏头一躲,一把?捉回?去,握在掌心里擦。“你说你,想从我这儿要什么要不走??”裤子都没提上,一边擦着一边嘟囔,语气是埋怨的,眼?神是餍足的,嘴角是带笑的,“一不小?心,魂儿都让你勾走?了。”“那你喜不喜欢?”他笑眯眯地瞟了我一眼?,习惯性拾起我的手?要亲,凑到?嘴边才闻到?自己的味道,嫌弃地皱了皱眉。我叫他逗得哈哈大笑。他也?跟着失笑,手?上的动作全部?停下来,光腿坐在床边看着我笑,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住了。“哈尼。”半晌,我坐起来,抚摸着他的脸,轻声?道:“别太紧绷了,这一关没那么难过。还记得我们在鸡鸣寺抽到?的签吗?我可是会‘位列千官第一班’的人!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也?是,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差点阴阳相隔……”他红了眼?圈,我便抬手?上去轻抚他的眉眼?,“但?是,报仇不能让我们过得更好,从这件事中谋利才能。皇上必然不想看到?兄弟相争手?足相残,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儿孙绕膝,享受大家?庭的美满和谐,经不起折腾。你总指点我,做事要以皇上为本,站在他的立场来看,事情已经发生了,惩罚好事者为时晚矣,只能希望受害者识大体,才能把?影响降到?最小?。我是直接受害人,我愿意暂且把?仇恨记在账上,换皇上清净舒心。你也?答应我,不要‘捅破天’好吗?”他伸手?盖着我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知我者,唯有你。”说罢将我抱住。我其实很少见他犯难,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既燥郁又焦虑。安德烈来之?前,我只觉得他疲惫脆弱,和安德烈交锋之?后,他身上更隐蔽的情绪,包括浮躁、憎恨和焦虑,才一下现了形。在他抱着我往回?走?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三枪打的是安德烈吗?安德烈的凶悍他是清楚的,为什么不让刚果儿随侍在旁,非要亲自带枪上阵?关键是他知道安德烈对我的意义,从来没打算杀死他,甚至愿意忍下屈辱保护他。由此可见,他只是想借今天这件事发泄一下压抑的情绪。刚才进门时那句质问,说明他心不在焉,心气浮躁,那些坏情绪没有抒发到?位。这几天,我只关注事情本身,忽略了他的感受。其实,他现在面对的很多?,深刻的仇恨,激烈的斗争,德妃的阻挠,以及对我的愧疚……最难的是迎合帝王心。既要反击让对方付出代价,又要注意分寸不能让皇帝为难,每一步都要反复思量。我怕他不够理智清醒,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才想方设法让他从那种情绪中暂时抽离。“哈尼,一体同心,应该是共同承担风雨,对彼此的苦乐感同身受。我想与你并肩,看你看的风景,吹你吹过的冷风。知你苦乐,分你悲喜,像你爱我这样爱你。”他将我紧紧抱住,声?音酸涩:“你给我的,远比你想像得更多?。阳光灿烂时,我将你置于?身前,你看得风景比我更好。狂风暴雨时,我将你置于?身后,风雨我来承担。”这就是我跨越三百年,走?过数万里,千挑万选的男人,没有人可以和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