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是不是梁俞年设置了什么,如果我在梦里触碰到他们,所有人都会消失……连同他们留下的痕迹都会消失掉。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家里——”
就好像,她又一次失去了亲人。
“说实话,这对我而言,实在有些残忍。”
言卿的语气很平静,眼眸黑白分明,
“有些事我不会忘记,但也不想一直在梦里回味。”
萧頔一言难尽地抿了抿唇,“那,你是想……?”
“我想找个厉害的催眠师,把梁俞年留下的痕迹抹除掉。”
言卿的声音透出无与伦比的坚定,
“这是我的花园,不能长出别人的杂草。”
“呃……”萧頔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你想听听一个半吊子精神医生的实话吗?”
“好。”言卿点点头。
“其实,我不建议这么做。”
萧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催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引发不可估计的后果。
“精神错乱都是轻的,我甚至见过一个案例,病人的意识被困在了深处,怎么都出不来……相当于变成了植物人。”
“其次,我很难想象,有哪个催眠师能比梁俞年更厉害。如果无法抹除梁俞年的催眠,反而把你的潜意识搅得更乱……这么做对你是百害而无一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认真地看着言卿的眼睛,
“言卿,你真的能分清楚,梦境中哪些是你自己的意识,哪些是梁俞年的思想钢印么?”
话音落下,言卿仿佛被点中了什么穴道,整个人陷入失神。
“我是想说,梦这个东西,很难判断引起它的因素。”
萧頔补充道,
“你梦到自己家里的事,其实也未必是梁俞年的手笔……也有一种可能,是你自己心里的执念在不断提醒着你,不要忘记他们。而梦境和现实总是有一道隔膜的,你无法想象出每个人脸上的细节——”
“所以,你的意思是,”
言卿轻声打断了他,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茫然的表情,
“是我自己的……心境障碍?”
她说出“心境障碍”这个专业名词,让萧頔敏锐地意识到,言卿在心理学这方面是稍微懂一些的。
他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苦笑,“这个……”
叩叩叩。
门口传来的声音让两人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秦妄烬端着温水和橙汁走了进来。
“怎么用了这么久啊。”
言卿瘪了瘪嘴,眸中泛着水光,语气也不免有些娇嗔,
“我快渴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