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愈梵从他手中接过柳从眉,小心揽过後者已明显涨了一圈的腰肢,淡然道:&ldo;留海峰空谷清幽,是适合修身养生之处,却不是我这种江湖人常居得了的。神医若要,待事情结束後赠你便是。&rdo;
&ldo;哈,好气魄。&rdo;青霖转向柳从眉道,&ldo;数月调养,你体内毒素已清,接下来只需安心候产,待两个月後瓜熟蒂落。&rdo;视线往他身前已正常显怀的隆起上转了一圈,再调回他脸上,&ldo;多食多睡,摒除杂念,每日黄昏前出外慢走半个时辰,有助胎儿顺利娩出。&rdo;
柳从眉点点头,&ldo;有劳青神医费心。&rdo;
墨愈梵见他额上有隐隐细汗,是方才青霖搀他走了一遭,乏力所至。便理所当然掏出巾帕来给他擦拭,揽著他的手也收紧了些,身体略微靠前,两人间鼻息相闻,距离近到几可凑到那人薄唇上去。
柳从眉动作细微的拉开了一点距离,这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本意是不想引起墨愈梵注意,但却尽收一旁青霖眼底。
不由眼神微闪:墨愈梵当日为了柳从眉大闹麒麟山,把他山前山後种的药糙毁了个一干二净,中了毒气息奄奄倒在他脚下,应承他三个条件求他救柳从眉,显见是爱这人爱得极重的。可柳从眉腹中是雅重月之种,目前虽观望不出柳从眉对那小皇帝是爱是恨抑或单纯怜惜胎儿无辜,但他对墨愈梵,却显然只有挚友之情。
青霖漫不经心撩了撩自己发丝,想著这又是一桩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忽然,就忆起十多年前目睹的那幕血流不止的场景,莫名打了个寒颤。
秦沾,秦惜,雅少慕,雅重月,这段延续了两代人的爱恨情仇,真能因为柳从眉的远避风波,就此划下句点吗?雅重月不会放弃找寻柳从眉,而亲手设计了这一切的秦惜,更不可能甘愿让事态简单结束。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青霖默默想著,他达成任务後索要条件,即抽身而退。不再蹈这滩浑水。
说起来,当日任由墨愈梵死在麒麟山上,也就干脆免了这些事端。药糙没了重种就是,他怎就一时看不过眼跟著来了呢。
──大概他心底,终归对柳从眉有一丝愧疚吧,毕竟他助秦惜设计他是为了还债。而这场宿怨中,柳从眉是无故遭受波及,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日头已隐至山後,山间凉风吹拂而来,带来丝丝凉意。
青霖道:&ldo;现下虽已入夏,夜里山中还是冷清了些,将人带回房中早些歇息。&rdo;
墨愈梵不知是没有留意到柳从眉微微侧让的小动作,还是留意到了也装没发现,自顾自揽著柳从眉的腰,片刻不放:&ldo;好,那我们先回转一步,神医请自便。&rdo;
口气中俨然是柳从眉的护花使者。
青霖目送他们身影慢慢隐入黑暗中,静静伫立原地沈吟。
一走出青霖的视线范围,柳从眉便轻轻推开墨愈梵手臂,微笑道:&ldo;愈梵,不用这般扶著搀著,走平路我尚可应付。&rdo;
指指前方不过百米处的住居,&ldo;步行速度再慢,半刻间应当也是到得了的。所……&rdo;
後半句话被堵在唇中,惊愕的瞪大了眼。
墨愈梵厮磨著他水色单薄的唇,浅浅亲吻,不深入,不带狎昵,却是吻得自然。
他不说话,不为自己的突来之举做任何解释。柳从眉僵硬的身形,因为了然而慢慢放松下来,垂下眸,掩盖眼底淡淡的伤感。
他不推拒,墨愈梵也没有更进一步,两人在渐渐升起的月华下不动不移的亲吻了许久,柳从眉心间苦涩越泛越大,及至唇瓣似乎都品尝得到那股歉疚与不安的苦楚味道。
似乎过了日月更替那麽久长的时光,墨愈梵才慢慢从他唇间退出,也後退了一步,和他对面相立。
紫衣男人面上神情不改,犹是一贯的云淡风轻,问话却带了浓得化不开的迷惘:&ldo;从眉,我真的不行吗?&rdo;
唇间温热触感还滞留不去,柳从眉以手按唇,本不欲回忆,却想到另外一个人带著不甘愿和狂躁的热情,死死压在自己唇上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有些事是不是不思量,自难忘?
就如同有些人,再如何喜欢,也只能定格在至交好友的情分上。
两个月的朝夕相处,若有动心可能,若有转变关系的一线生机,早就该有眉目了。既是做不到,便当真是无能,而不是他不想。
他努力过,给过彼此机会。现在也该是摊牌的时机。
目光柔和如水,与瞬也不瞬盯牢自己的墨愈梵四目相对,柳从眉道:&ldo;愈梵,你对我的心,一直以来我都一五一十看在眼里。柳从眉不能以你期望的情意回报,但我们可以相知至白首,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海枯石烂不是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