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行字,语焉不详,文字也不甚通顺,李信看不出来这封家书,与多尔衮有任何关系。
巴牙喇营他倒是知道,这是金军中最jing锐的战士,一个牛录,须提供十七名巴牙喇兵,因此一个巴牙喇营,多者六、七百人,少则两百余人,战力居全旗之冠。
“这封信,是闵秀实写给闵再高的,”闵度缓缓说道,“十ri前,于盐州任职兵使的闵秀实,出任多尔衮的入朝先导,而闵再高,则是晚生的恩主,也是晚生的族叔。”
“那与多尔衮有何关系?”李信问道。
“送此信来平壤的信使,刚满十五岁,”闵度笑道,“将军猜猜,他是谁?”
“可是多铎?”李信脑中灵光一闪,这才明白这封信的重要来。
重要的,并不是这封信讲了些什么,而是将这封无关紧要的家书,从肃川送到平壤的,是多尔衮的亲弟弟,十五岁的多铎!
怪不得闵度不敢让金志赫等人留在此地,这么机密的大事,就算是李信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多尔衮此人,竟然胆大如此,不容小视!
“这么做,对他有何好处?”
虽然清楚多尔衮与皇太极之间的深仇大恨,但李信并不觉得羽翼未丰的多尔衮,会背叛皇太极这个靠山,而与朝不保夕的自己联合。
闵度又从怀里摸出一卷布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幅朝鲜的地形图。
“平壤,乃坚城,攻之不易,”闵度指点江山,沉声道,“代善领两万五千人南下,多尔衮部便有七千人,阿济格有三千;反观将军这方,有近万守城士卒,以及数十万守城民夫,两方一权衡,代善不会直接攻城,而是先剪除将军在城外的羽翼,将平壤变成一座孤城。”
“占平壤之地,将军便得了地利;代善所部jing兵,尽在多尔衮麾下,将军又得了人和;如今天寒地冻,运粮困难,女真士卒缺衣少食,这就是天时!”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将军之手,多尔衮顺水推舟,助将军一臂之力,杀了那代善,有何不可?”
多尔衮要杀代善?
这更加不可思议了,李信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杀代善。”
“他杀代善,不为私仇,其目的,还是想杀了将军!”闵度笑道,“此乃一石三鸟之计,多尔衮年纪虽小,心计倒是相当深沉。”
“杀我?”李信笑道,“他有何策可杀我?”
“多尔衮将多铎派来平壤,便是以自己的亲弟弟为质子,”闵度叹道,“其心计之狠,举世罕见,晚生初闻此计之时,也不得不为之倾倒,假以时ri,四海之大,无人会是这个少年的敌手!”
“质子在手,将军就算心中有疑,也会与多尔衮虚以委蛇,而多尔衮会将战场选在肃川以南的顺安山谷一带,此地离平壤五十里,地势平坦,既有利于伏击,也有利于两军决战。”
“为安将军之心,多尔衮必会将代善的行踪,随时禀报给将军,然后与将军合谋,在顺安山谷伏击代善的中军大营!”
“在斩杀代善之前,将军的疑心,将会被多尔衮施展各种计策,一一解除,待将军斩杀代善后,就会猛然发现,自己远离了平壤这座坚城,而身边,却有近万名女真友军,摇身一变,成为了敌军!”
“两军在顺安山谷决战,”闵度笑道,“有心算无心,胜败之数,早已见了分晓!待杀了将军之后,代善已死、阿敏叛离、莽古尔泰狠毒少智,皇太极不重用军功显赫的多尔衮,还能重用谁?”
勾结多尔衮,杀了代善,就能解除皇太极的威胁。
灭了代善的大军,再加上阿敏背叛时带走的军队,金国实力大损,皇太极的jing力,将主要用来维系与明国之间的战争,就连察哈尔,恐怕都力所不及,更别说远在朝鲜的李信了。
这种诱惑,尤其是杀了代善的诱惑,是李信无法拒绝的,就算怀疑多尔衮的诚意,他也会冒险去试。
不死不休之局!让人明知是毒药,也忍不住想去吞吃。
多尔衮这厮,果然是毒计可安天下!
“闵先生,”李信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正se道,“信得先生,有如文王遇子牙、玄德遇孔明,还望先生为信指点迷津,破解这上策迷局,从今ri起,先生就是朝鲜的左议政!”
李信推李代为朝鲜国王后,自任领议政,其下便是左右议政,委任闵度为左议政,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了。
所下的本钱,不可谓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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