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说完这话时,男人怜爱地看了一眼还在掉眼泪的女儿,他没有伸手抱着她的安慰,而是艰难地弯下腰,一手捂着嘴咳嗽,一手颤抖着在,布满尘土的地面写下“谢谢”两个字。
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并不漂亮。
林悦的心却被冲击了一下,她道:“你等等,我去叫人把你送去医院。”
男人摇头,又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北墙下,信,女儿,谢谢”。
写完这几个字,男人似完成了托孤一般,再无一丝力气,嘭地一声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爸爸,爸爸你醒醒。”小女孩扑到他身上哭喊起来。
“娘,怎么了?”大娃冲了进来,二娃跟在后头。
本要进屋的林悦,伸手挡住哥俩:“叫你们别进来,为何不听话?都给我出去。”
大娃有些犹豫,但还是听话地转身往外走,二娃却磨蹭着,好奇地往里看:“娘,那个男人要死了吗?”
“我爸爸才不会死!你是坏人,你走!”小女孩站起来,指着二娃喊道,声音有着小孩子特有的尖利,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流。
二娃被小女孩的样子吓住了,小脸发白,伸手抱住了林悦的手:“娘,窝们走,走。”
“你跟你哥哥先回去。”林悦将二娃扒下来,推给大娃,又叮嘱道,“回家后带你弟弟用肥皂洗手,洗干净了,我要检查的。”
“好的娘。”
大娃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下来,拽着弟弟往外走,只是不时往后看,最后倒变成了二娃拽着他跑。
“蝈蝈快点!”
林悦没有管他们哥俩谁拽着谁,撵人后就进了屋子,就招呼哭泣的小女孩:“小姑娘别哭了,过来帮阿姨把你爸爸扶起来。”
小姑娘有事做了,立刻不哭了,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帮着林悦将她爸爸扶起来靠坐在有稻草的墙角。
林悦累出了一头汗,对小女孩道:“你爸爸现在这情况,很可能是高烧加肺炎,如今又昏迷着,送医院都可能来不及了。”
最主要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啊,村民们都欢喜地准备着团圆饭呢,再加上男人此时特殊的身份,怕是没人乐意沾上这事。
村里的赤脚大夫恐怕也不乐意来的,不然男人不会病重成这样。而且,她也怀疑赤脚大夫手里是否有足够的药品。
小女孩一听到她这话,眼泪又开始流了,抓住林悦的袖子哭求:“阿姨,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林悦安抚地拍了下小女孩的手说道:“阿姨手里有些药,但不保证一定管用,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去找村干部。”
看在这小女孩可怜的份上,村干部们或许会心软,答应送男人去医院也说不定。
“不要,不要去找那些坏人,他们会把爸爸拖出去……”小女孩摇头哭起来,抓紧她的手央求,“阿姨求你给我爸爸喂药,我以后给你家干活。”
小女孩的话让林悦心底又酸又软,拍了下她的后背道:“你等等,阿姨出去拿药。”
小女孩立刻懂事的放开她,但含着泪水的眼睛巴巴地瞅着她,好似怕她离开后就再不回来。
林悦自然不会失信于一个小姑娘,她只是要出去寻个避人处将神车空间里的药品取出来再回转,总不能当着小姑娘的面大玩戏法吧。
只是她刚出小矮墙,就碰见了一人。
“常林媳妇你这是?”抱着一大捆草料的老大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林悦,又往里头瞅了眼。
林悦看清来人正是昨天赶车的大爷,她还送了对方孙子两颗奶糖,老大爷就对她极为照顾。
而且,这大爷也姓韩,只是关系隔得远了些,但总归是本家的。
心里转着念头,林悦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塞到韩大爷手里,笑盈盈地问道:“大爷,你孙儿昨儿吃着奶糖可喜欢?这一把你也给他们带回去吧。”
韩大爷叹了口气,放下草料,将奶糖推回去:“常林媳妇你放心,大爷我不是多嘴的人,但这个地方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林悦装作惊讶的样子:“为什么呀?”
韩大爷指了下里头:“那里头住着的那个男人,说是从首都放下来的,是犯了大错的,大队长叫咱们都远着点,别惹事。常林媳妇,你往常不爱去队上开大会,所以才不知道这事。”
林悦闻言,脸上做出惊讶神色:“我还真不知道这事,以后队上开会我肯定去。”又指了下里头道,“我之前是来找大娃二娃的,他们哥俩满村子乱跑,我打算揪他们回去教训一顿,就找到这儿来了,还好他们没在里头,我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