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家房子建得近,有点动静隔壁都能听到,加上林悦有意提高了点声音,隔壁听得清楚,各种八卦也就随之传了出去。
再没有哪家孩子生病跑来跟林悦借药的了。
关于韩家几个媳妇不合的消息自然也传了出去,但这不是什么新鲜八卦。
最新的八卦是,韩家老三带回来的退伍补贴被他那败家婆家败光了。
你说修房子花光的?
就那几间新房子修建时的乱七八糟的要求,什么洗澡房,什么排水暗沟,还要盘个炕啥的,除了他那败家婆娘谁能想得出来?
就算想得出来也不敢弄,要钱造的呀!
就是不晓得,这钱造光之后,韩家老三又没了工资,光靠他在队上挣工分,他那败家又漂亮的城里婆娘,能跟他过多长日子?
据说,大队里一些无聊的闲汉还为此开了赌局,有赌一个月的,有赌半年的,赌得最长的也不过一年。
林悦原本是不知道这个赌局的,毕竟那场春雨结束后,她要忙着往返下河村买肉,然后给一大群干活的人做饭,半点空闲都没有,直到大娃又跟狗剩打了一架。
狗剩他娘又找上了门,这次振振有词,说是大娃先动的手,她家狗剩掉头跑了,大娃还追着不放,最后把狗剩揍得比上次还狠,所以一定要林悦赔钱。
林悦觉得事出有因,让大娃解释,但这臭小子却犯倔了,抿着小嘴一言不发,小拳头还握得紧紧的,大有再揍狗剩一顿的架势。
林悦自然拉住了大娃,之后问二娃才知道了原因。
却原来是狗剩骂他们小哥俩马上要变成没娘的孩子了,大娃才追着狗剩打的。
之后又与狗剩他娘一阵扯皮,扯出了赌局之事。
当时场面就有些尴尬,因为狗蛋他娘挑了个好日子上门,正好是新房子完工这一天,只等盖上最后几块瓦片就大功告成,可以放鞭炮庆祝了。
扯出赌局的时候,韩常林在屋顶上转了个身,带得一片黑瓦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林悦往上瞧了他一眼,笑盈盈地说了一句“岁岁平安”,然后很痛快地掏出一块钱,甩到狗剩他娘脸上:“这钱拿去给狗剩看伤,多出来的不用退。不过他要是再嘴欠,不用我儿子动手,我直接上门撕你的嘴,毕竟养出这么没教养的孩子,都是父母的责任。”
见着了钱,狗剩他娘原本很高兴,赶忙抓住那一块钱,但听到林悦后头那句话气得脸都绿了:“你说谁孩子没教养?”
“或者说你没教养,你喜欢听哪一个?”林悦挑眉。
“你才是没教养的贝……”
狗剩他娘跳脚大骂,但那个字刚吐出一半,林悦身前多了一个人。
身体高大的男人,目光锐利,气势凛人,狗剩他娘被吓得倒退,声音结巴:“你,你要干什么?你要敢打我,我就叫我男人……”
“你男人来了,也是挨揍的份,你不晓得你男人以前就被常林哥揍过吗?”当下就有人笑着说道,引起一片哄笑。
狗剩他娘被笑得脸色涨紫,拽着儿子狗剩灰溜溜地跑了。
不过,闹事的人跑了后,现场反倒没什么笑声了。
因为那个赌局,在场不少男人偷偷摸摸地参加了。
也不赌钱赌粮,就是赌点烟叶,赌点水酒,图个乐呵罢了。
就算没参加的,也大多知道这事。
那些参赌的,除了个别的,还真没啥坏心。
就是觉得吧,这农村的土疙瘩很难留住城里的娇花,还是那么一朵富贵花,一般人谁养得住啊?
但不管心思是好是坏,这赌局当着韩常林的面挑破了,大伙难免尴尬,于是等到最后那几块瓦片盖好,鞭炮放完,这群男人们匆匆扒了一两碗饭菜,就纷纷告辞离开了。
林悦看了眼木桶里剩下的小半桶米饭,还有大锅里余下的不少肉菜,不由得笑了一声:“大伙今天都很客气,比往日少吃了三分之一。”
不过没人接她的话,灶屋里大小三个男人都很安静。
还有一个不能称为男人的奶娃,坐在宝宝椅里,很给他娘面子地咿呀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