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对沙提烈说道:“尊驾这幅样子,回到草原怕是有些不妥啊。若头曼单于得知你受了宫刑,单于之位,恐怕要传给他人了。”
沙提烈呵呵冷笑了一声。
李水叹了
口气,又说道:“如此说来,单于之位,一定是莫顿的了?我听说莫顿此人,凶狠狡诈,一旦他得了大位,必定会杀了你。”
沙提烈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李水挠了挠头,对他说道:“对你处以宫刑,乃是遵照大秦律法。可是害你失去单于之位,继而失去性命,大秦也有些过意不去,因此想要补偿你一番。”
沙提烈慢慢的转过头来,阴沉的问:“还能如何补偿?”
李水说道:“大秦厚道啊。陛下已经下令,你受宫刑之事,谁也不许传扬出去,违令者斩。如此一来,你还是头曼单于最宠爱的儿子。”
“不仅如此,大秦会对你提供帮助。有朝一日,你若争夺单于之位,大秦会遥相呼应,配合着给你造势。”
“总之一句话,既然你的根在大秦,大秦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无论天涯海角,你走到哪里,大秦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沙提烈听得云山雾罩,不过大概意思是明白了。大秦,有意帮助他做匈奴单于。
沙提烈苦笑了一声:“我已然变成了废人,做单于还有什么意思?”
李水摇了摇头:“不然,大王应该这么想。既然大王已经做了废人,又舍不得死。那总要有些追求。醇酒美人,估计你日后是没有兴趣了,那就追逐权力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kuàigǎn,也是很不错的。”
沙提烈沉默良久,然后点了点头。
…………
十天之后,沙提烈能拄着拐棍,在院子里缓缓行走了。
这时候,他见到了黑山。黑山靠着墙根,正一脸呆滞的晒太阳。他和沙提烈前后脚,都接受了宫刑。只是彼此不知道罢了。
当黑山看到沙提烈走路的姿势,顿时心中一动,有一种看到同类的欣喜。
这时候,沙提烈做贼心虚的说道:“本王,被他们打断了脚。”
黑山顿时神色一黯,有些失望,有些嫉妒的苦笑了一声:“断脚无妨,断了,总能再长好。断脚好啊。”
这话也勾起了沙提烈难堪的往事,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断脚,总还能再长好。”
随后,他又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若别的地方,也能长好,那就好了。”
沙提烈摇着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黑山直到他离开了,才抓住旁边的木棍,一瘸一拐的,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下定了决心,自己的耻辱,绝对不要让沙提烈知道,绝对不要让草原上任何人知道,自己要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死去。
夜深人静,黑山坐在黑暗中,正在默默的思考自己搜集来的情报。
大秦的关隘,大秦的兵力,大秦的各处要道。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禀报单于,率领大军,一举灭秦。只有杀光了秦人,才能洗刷自己的耻辱,才能保守自己的秘密。
想到兴奋处,黑山阴惨惨的笑起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间屋子里面,沙提烈也没有睡着。
受刑之后的人,总是很敏感的。他正在回忆着白天的一幕幕。
当时,黑山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啊。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回到草原之后,他会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
如果父王知道自己受了宫刑,那就全完了。受尽嘲笑,性命不保……
沙提烈打了个寒战,满头大汗的想:“黑山,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