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剑门的岩浆地火,是共工撞断不周山后,残留在世间的一点余烬。承剑门的剑经过这火来锻造,可令宝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能承受得住承剑门地火锻造的,只有流州的昆吾石。昆吾石极为坚硬,需得用灵力控火,复又千锤百炼,这样反复多次,才能锻造出一块可以用的铁。
宗门内不少弟子都说,当修行受阻,不得寸进的时候,就去铸剑谷打铁。这样就能拓宽灵脉,巩固仙骨,修为精进。
这固然是玩笑的话语,但足以说明,在铸剑谷打铁,是所有承剑门弟子都不想干的活。
内门弟子学习铸剑的课业时,陆祁去试过,打一天下来,哪怕灵力护体,虎口也被震得生疼,全身的灵力就像被抽干了一样。
比起来,鞭刑虽然疼,但一咬牙一闭眼就算过了。
打铁三个月,虽然不受皮肉之苦,在陆祁看来,却更难捱。
可陆闻枢既是铁了心要罚他,他又能反驳什么?
“我没有异议。”陆祁底下脑袋。
临走前,陆祁深深看了陆婵玑一眼。
今日,陆婵玑答应与他比试一番,这个承诺,他日后再来找她兑现。
他赢不了陆闻枢,有生之年,却一定要赢陆婵玑一次。
承剑门弟子,不能败给一个凡人,哪怕是得到他们少门主真传的凡人。
陆闻枢稍稍移步,将陆祁往后看过来的视线全部挡住。
待陆祁一走,他看向站在身旁的陆婵玑,刚想说话,陆婵玑却又是三连问:“论剑大会最后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她语气焦急,眉眼间也俱是关切神色。
陆闻枢目光寸寸软和下来:“阿婵,你有没有听到,论剑大会,我赢了。”
“这不要紧。”一场比试的输赢在陆婵玑根本不是大事,赢了固然很好,可若是不赢,回来再练便是,要紧的是……
“为何没有及时联络我?”陆婵玑问。
她没有灵气,用不了传音石,只能拿着,被动地等着它亮起来、响起来。
就如同檐下的那颗铃铛,只有陆婵玑等着它响起的份儿。
陆闻枢若是不来,若是不用传音石找她说话,她就找不到他。
她心急得像是饿极了的小猫,陆闻枢一不说话,她就有的是话想要说想要问,陆闻枢只好一一答道:“没有坏事发生、没有受伤、也没有人找我麻烦。之所以没有及时联络你,是我想当着你的面,亲口将自己拿下论剑大会魁首的好消息告诉你。”
“三日。”陆闻枢摸了摸陆婵玑的脑袋,“只花了三日,我就从蓬莱回来了,这难道还不够及时吗?”
“可你让我足足担心了三日。”陆婵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忍不住嘟嘟囔囔。
但既然陆闻枢没事,那他拔得论剑大会头筹的事,可就是天大的喜讯。陆婵玑问:“那你有没有把比较精彩的比试,用传影石录下来?有没有比微生溟更厉害的剑修参加比赛?有没有比‘灭’更厉害的杀招出来?”
陆闻枢摇了摇头,道:“传影石十日之后便到,但你既然已经破了微生溟的杀招,恐怕那些雕虫小技对你来说实在无聊。”
陆婵玑抿了抿唇,心里早有预料。
也许,比起钻研着要怎么破别人的招数,是时候,创造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了。
正想着,抚摸着她头发的手动作忽然放缓很多。
陆闻枢道:“阿婵,你告诉我,为何要与陆祁练剑?我曾以为,阿婵只会与我一人练剑。”
陆婵玑一顿,她本不觉得自己答应与陆祁切磋有任何的错,可陆闻枢这样一问,她却陡然有种心虚感。
即便,陆闻枢款语温言,语气中并无指责。
陆婵玑垂了垂眼,支吾道:“他来找我切磋……我见他态度诚恳……就……”
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感觉自己像在被审问。
陆闻枢下一句话却让她松了口气:“我没怪你,阿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