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想到这儿,也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从绵恺这十几年的经历看过来,她这个当额娘的,如何瞧不出来未来的那几十年,绵恺的路只怕更难走。毕竟从前他还是个小孩儿,便是对人家能有威胁,却也终归有限;可如今不一样,绵恺长大了,所谓的威胁也变得切实起来,故此绵恺来日所要面对的绊子,必定比小时候儿更多,更难平趟过去。
故此,绵恺需要一个性子坚强的福晋。既是勋贵世家尊贵的格格,却又一定不可以是娇生惯养的,更要紧的是这个女孩儿心中一定要有明白的是非黑白去。
这样的女孩儿,在十六房里自然该有,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时候儿能不能碰上年岁相当
的去。
因时日还早,尚未正式挑选,故此廿廿只是预先翻翻看看十六房待选秀女的名册。
女孩儿本身,她自是一个都不认得,倒是一个名字闪入了她的眼中。
——福庆。
福庆是爱必达之子,姐妹里头有一位就是先帝爷的顺贵人。凭借着这样的身份,当年十六房的主持整个家族事务的时候儿,这位福庆说话也是颇有分量的,便连明安也十分敬着。
这个福庆却与明安等人颇有不同,虽身在贵胄之家,他本人却还保留着先祖们骨子里不怕艰苦的性子,更难得的是天成风雅——福庆工诗文、善书画,还写过不少的话本小说。
当年福庆被派往西域,任职镇迪道,办公之地就在乌噜木齐。
一般的官员出塞,一路风尘仆仆,早已叫苦连天,可是福庆却不畏辛劳,一路西行,竟一路写下无数诗篇,文辞优美,格律严谨,最后汇成两本诗集,在京中传扬一时,成为满人中极具代表性的文人。
就连袁枚都曾撰文说:“近日满洲风雅远胜汉人,虽司军旅,无不能诗。”福庆的两本诗集颇为代表,在京中一时传为美谈。
因是自家族人,福庆的诗,廿廿也曾读过,颇觉清风朗月,齿颊留香。
更难得这些诗因是写在西域边塞,又在行伍之中,故此毫无京中世家子弟那些矫揉造作之风,更多的则是男儿的热血与柔情的完美融和。
“投笔鹰扬前烈杳,珥貂建树此心存。轮台遗迹今犹在,努力宣犹答至尊。”廿廿忆起一句来,不由得垂眸静静微笑。福庆诗中提到了班超出塞的典故,可他要的不是班超投笔从戎,万里封侯,而是能够报答皇上的恩情。
这份儿身在塞外的男儿热血之心,更难得是如此忠于皇上的诚意,叫廿廿心下隐约有了个影子。
再垂眸细看福庆家的格格的年岁,今年应选,这便才十三岁,可没成想,竟然是福庆的长女!
廿廿不由得抬眸,“若得了空,请绵九福晋进宫来说说话儿。”
月桂便笑,“主子这便用了心了,可是这位小格格终入了主子的眼了?”
廿廿眨眨眼,“先问问雅馨。毕竟这都是她们十六房的格格,我都不认得,她倒是都熟的。”
。
雅馨奉旨进宫,远远看上去已是丰腴了的中年福晋的模样儿。
便从她这一脸一身的丰腴上,廿廿也能窥知她如今日子的模样。
——她与绵九阿哥啊,经历了
这些年的磕磕碰碰之后,虽说第二个儿子夭折,可是如今膝下还有两个儿子相伴,这便也足以是人生走到了柳暗花明处。
廿廿赐了座,端着奶茶缓缓道,“上个月皇上下了道旨意,又说到了西域进贡的大玉。西域距离京中山高水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