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把那些耳熟能详的名曲改的乱七八糟,这让白宣哭笑不得,但是他对戏曲并未钻研过,更不会品评,只觉得这龙少爷一把嗓子邪气张扬,唱的豪气万千,倒是比之名家又有些别样的滋味。
苏晨举步朝龙少爷走去,对方眼风一扫看到苏晨,翘着的腿放了下来,做出个不伦不类的正襟危坐模样,语气雀跃:“先生可算出来了,我就等着先生和我说一会儿话呢,先生睡得可好?”
“睡得挺好的,谢少爷挂怀。”
白宣坐在这邪气的少年对面,看他支着脑袋看着自己,双目隐隐竖成一线,瞳色是纯金色的,白宣心说这妖物看来是毫不遮掩异常,也将话说了开来:“龙少爷是龙族吧,我原以为龙只是神话传说中的存在。”
龙少爷闻言神色不变,吐了一口黑紫烟雾,看白宣一躲,他身形一虚,再出现已是在青年身后,又吐了一口,白宣一个不查就把烟雾吸了进去,忍不住咳嗽起来,眼尾都发了红。
龙少爷抬手掰住白宣的脑袋,见白宣双目有一瞬间的空茫,眼中闪过丝丝像是迷恋又像是疑惑的东西,龙少爷笑起来:“没错,我的确是龙。我观你印堂发黑寿数有损,特意化了修为来为你疗伤,你感动吗?”
白宣:“额,谢谢。”
龙少爷不满,又吐了一口烟雾,笑嘻嘻道:“我可不要你的谢谢,不是有句话叫不负深恩,以身相许吗,我看先生以身相许就很好。”
白宣闻眼嘴角噙了丝笑:“龙少爷想要人类以身相许,可是因为这一纸聘书上所书的原因?”
他将手里金箔纸放在桌子上。
龙少爷看了金箔纸一眼,面色一冷,等抬起头看着白宣,又化为温柔模样:“别管这什么聘书了,我只要先生以身相许,先生许不许?待我挣脱这牢笼,可使先生寿与天齐。先生动心否?”
白宣摇摇头,抬手点点金箔纸:“我受聘来寻找一位龙少爷,却不是您这位龙少爷。在来这所宅子之前,我已经仔细查探过,甚至已经排查出了写信邀请我来的人。这信封纸质特殊,是只有几家大户用得起的宣纸,虽然写信的人有心遮掩,可是还能看出些女子写的簪花体,落款处书写习惯是外国学习过的人独有的,写这封信的人应当是城南秦家留学归来的独女秦婉仪。”
“秦婉仪是谁?”
龙少爷听到白宣口中吐露的女子名,登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白宣抬眼看龙少爷,双目清凌凌的:“秦婉仪是这家户主少爷的恋人,也是一起留洋归来的同学。我询问过街头的小乞丐,在一月前,秦婉仪和这户原本的龙少爷悄悄地带着行李走了,听二人言语应该是私奔,后来龙少爷再没回来。倒是您,这位龙先生,自那后就出现了。真正的龙少爷去哪里了,您和他的消失有关系吗?”
“别叫我龙少爷了,我叫龙墨,本体是一条黑龙。我为什么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是先秦时候被术士镇压在这里的蛟龙。”
龙墨额角出现两只龙角,背后尾巴虚影出现,攀爬到桌下圈住了白宣的脚踝,白宣不自在的动了动,却没挣脱,苍白面孔浮现丝丝薄红。
龙墨叹口气:“奈何世道变化,蛟龙被斩杀殆尽,天地气息也变了。我被镇压后千年肉身陨落,只留魂魄受地脉滋润,好不容易能挣脱地脉了,这家姓龙的又在我尸体上修了房子,更巧的是,这家人就是当年镇压了我的术士的后代。”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杀了这一大家子就能离开地脉。不过没了肉身离开地脉魂魄会很快消散,于是我就依照上古术士的做法,磨了龙角做墨写了聘书,只要他们家给我提供一个肉身,我就不杀其他人,借肉身离开此处。”
白宣闻言,面上不受控制的现出些不悦来。
找肉身就找肉身,为什么非要下聘这么暧昧的方式?
“你要是想离开,我把我的躯壳借给你又有何妨?反正你也看出来了,我身患绝症,我死之后可以吧躯壳予你。”
白宣突然道。
龙墨闻言神色有些呆滞,呢喃道:“你倒是个难得的好心人,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虽说你要是自愿也能带走我,可是活人承受不了阴灵龙灵,我只能用阳寿刚尽的纯阳男子躯壳了,你,不行的。”
白宣打量龙墨两眼,垂下眼道:“你的意思是,你这副模样就是那位和秦婉仪私奔的龙少爷的壳子?”
“自然。这壳子合该是我的,我下了聘书……嗯,躯壳租借书。我先前出来,掐指一算就知道这壳子与我有缘,想在他阳寿尽了借壳子用个几十年,奈何这小子说不迷信,转头就和人私奔了,私奔没一个月带着温度的尸体就给扔回院子里来了,我就趁热上了他的身。我么,最近正在学习,等适应了这个时代,我就离开这个院子带着我的侍从去闯荡一番。”
说着,他手指灵巧的折出个纸人,纸人落地化出与女童小雅无二的模样:“只是,这世道变了,我也没了法力,最后只能用修为化个纸人耍耍。”
白宣闻言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如今世道乱的很,实非闯荡的时机。”
龙墨闻言笑:“自我出世,人间就好似没有太平过,我出门闯荡也只会看到战乱饥荒。你们人类生命短暂,但总是绕不开纷争,我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