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自己早上的腹痛,于雪更是紧张万分。难道是食物的卫生有问题?到底出了什么事!
火炉边不见阿南,上只有兔勉一人,正呜呜咽咽的哭着。阿南呢?他跑哪儿去了?他怎么敢把兔勉一个人剩在摊子上卖饭?于雪搞不清楚状况,心如乱麻。
“于经理,你可算来了!”看到于雪,李芬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赶紧过来处理一下这件事!”
“怎么了?老李,出了什么事?兔勉,你哭什么?”于雪问道。
兔勉哽咽着说不出话,李芬抢着说:“这就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就这一口饭不太行,刚好就盛到咱们自家人碗里了。也怪我今天多睡了一会儿,也是刚来,一到这儿就看到她们就已经吵起来了。”
“别哭了,兔勉。阿南呢?”于雪问。
“南哥去接我奶奶了!我就按他教我的,烙了一个饼试试。我只是想练练手,一会儿好给奶奶烙饼。刚好这个阿姨过来,急着买饼。我不卖,她非买。我就让她先尝尝,结果她就骂我!”兔勉边说,边抹眼泪。
哎呀!这俩倔人!交代了一万遍,不能卖饼,他俩是怎么搞的,非要卖饼!
于雪一看,晾饼的大钢精盘里,已经有几张饼了。底下的那几张很薄、很圆,像模像样,确实是那回事。上面的几张就不行了,一个个都是三尖葫芦头,饼面上斑斑点点,明显是烙糊了。这么看来,下面的几张应该是阿南烙的,他没说大话,确实有点儿经验。而这上面的几张,就不行了,一看就是生手干出来的活儿,大概就是兔勉的习作了。
“呵!于经理!这原来是你的摊儿啊!我说怎么芬姐也在这儿呢,你们合伙做生意啊?”于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王琳就开口了,语气咄咄逼人,显然是不怀好意,“怎么?你们是专门杀熟吗?觉得大家都是熟人,就不好意骂你们做的饭难吃?”
“哎哎哎,不不不!”李芬一看气氛不对,忙把自己撇清,“这是于经理自己的摊儿。我只是在旁边卖卖现成的小咸菜,这做饭的事,我可一窍不通。”
“对不起啊,琳子!”见王琳气势汹汹,于雪急忙诚恳道歉,“我今天有点儿事情耽误了,把摊位交给了我这徒弟。我只是让她卖粥,没想到,她自作主张卖上饼了。这饼我还没教会她呢,她这确实属于胡来,让你们吃亏了。要不,你稍等会儿,我重新给你做一份。”
“于经理,这可不光是饼的事啊!你自己看看吧,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于雪过去一看,那桌上放着的,有几张烂糟糟、不成型的鸡蛋饼,上面的葱花已经全糊了。茶叶蛋被啃了一半,吐在桌子上,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一碗本该晶莹透亮的绿豆沙,此刻却浮着一层红乎乎、油乎乎的东西,中间还夹着几缕头发一样的黑色丝状物,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
啊呀,这怎么回事。于雪心中骇然。
“糊饼、冰碴蛋!”王琳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在食物里翻来翻去,怒气冲冲地喊道,“这都不说啥了。最要命的,还有这东西!大家伙儿瞧瞧,我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甜绿豆泡辣海带丝!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猪都不吃!”
什么?于雪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蹲下来一看,果然如此!王琳说的没错。于雪刚开始以为,只有饼烙得不行,现在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是每一样都出了问题。
兔勉烙得饼都是糊的,桌上这几张尤甚。只看一面或许还算正常,但翻过面一看,黢黑黢黑。茶叶蛋摸起来是凉的,应该是端过来忘了加热。王琳说是冰碴蛋也不为过,现在还能看到蛋黄中心的冰晶,在日光下闪闪发亮。那一碗乱七八糟的绿豆沙,经王琳一说,于雪终于明白了——兔勉还是把自己之前提了好几回,说了好几次的“海带”,趁着于雪睡觉的时候,偷偷加了进去。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海带,是李芬给她的那些个“酸辣海带丝”!
不好!于雪心头一紧,跑回炉子边打开保温桶一看,登时愣了。一桶都是!甜绿豆泡辣海带丝……
于雪只觉脑中一片轰响,仿佛有一枚核弹在她脑海中炸开。她又是困惑,又是生气,回头望向兔勉,想要个解释。
而兔勉则是撇撇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哎呦?啥!这都啥新品种,听都没听说过!”李芬看热闹不嫌事多,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于经理,你这新产品推出的太快了,连市场调查都没有做!”
“我要是自己吃,就不说啥了。咱们那么多年交情,你这东西再难吃,我也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忍了。可关键是,这还有我爹呢。老人家今天是从乡下赶过来来看病的,大老远跑过来,想着在外面吃个早饭,结果这东西,你说说,是人吃的吗?你们这城里人就这么欺负乡下人吗。?s?”王琳说着,伸手装着抹泪。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这个饭今天一早就吃着不对味”“我这份也有问题啊”“退钱、退钱”,一时间闹嚷嚷一片。
“琳子,实在不好意思,我把钱全退给你。你们要不嫌弃,改天再来,我好好给你们做一份。”于雪先向王琳再次道歉,又转而对周围的顾客说,“今天有问题的,我都退钱!对不住大家了!今天是我的失误,这本该都是我亲自来做的,但遇见点儿特殊情况,我没能赶过来。我徒弟她……”于雪本想说,自己的徒弟脑子不太灵光,是个低能儿。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雪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兔勉的毛病。孩子再有问题,也有尊严的啊。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兔勉的自尊受损,那这个孩子,以后还怎么自立,怎么自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