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是圣诞休战夜,怎么可能有假!”泽格灌了一大口啤酒,自豪无比,仿佛是他亲自去踢赢了那场比赛。
&esp;&esp;“可那是战争啊……”玛歌脑子有些迟钝了,下意识的反问充满孩童般的天真与懵懂。
&esp;&esp;“是啊,这就是战争。”萨克森吻着她的额头,语气中含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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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转眼到了午夜,玛歌提议去逛逛圣诞集市,莉娜欣然赞成,泽格也同意,萨克森兴致不高,但他得充当司机。
&esp;&esp;圣诞节对于西方人意义重大,即使是法国政府制造的白色恐怖、盖世太保无处不在的喋血暗杀,依旧挡不住巴黎人民对欢度圣诞的热情和庆祝。
&esp;&esp;巴黎街道上到处都是亮闪闪的小木屋、张灯结彩的圣诞树、节日妆扮的童话城堡、如梦似幻的盛装游行。
&esp;&esp;莉娜和泽格早已不见人影,消失在圣诞市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色的节庆小摊前人头攒动,不乏穿着军装的德国士兵手臂挽着优雅美丽的法国女郎。
&esp;&esp;萨克森拉着玛歌转过某个街角,漫步在静谧的塞纳河畔,走过横跨两岸的圣米歇尔桥,同样的巴黎,景致与氛围的陡然转变,令人恍如置身另一个世界。
&esp;&esp;她带着一顶米色的绒帽,趴在桥两侧的石栏杆上,脑袋左摇右晃。今晚的塞纳河如同一条流动的华丽绸缎,她兴致勃勃,在其中捕捉着那些五光十色、影影绰绰的节日光点。
&esp;&esp;他不忍再看,是啊,她的生命还如此年轻、充满朝气。这令他不禁慨叹起时光的荏苒、岁月的无情,站在她身边,他已然显得有几分沧桑和衰老……
&esp;&esp;而他刚刚才得到一个“开始”。
&esp;&esp;“玛歌。”
&esp;&esp;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esp;&esp;“我要离开巴黎了。”
&esp;&esp;她转过身,静静地凝视着他。
&esp;&esp;他大步上前,堵在喉咙里的话争先恐后地涌出,在她做出任何回应之前,他想先掏空自己:“部队接到命令,调回德国波恩南部的哥德斯堡,不日前往东普鲁士,为进攻苏联做准备。”
&esp;&esp;“我离开之后,会拜托留守巴黎的朋友,保障你正常的生活、出行以及生命安全,你不用担心任何事。”
&esp;&esp;“战役开始前,我可以经常返回巴黎。并且,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最多持续到明年的平安夜,我就会回来。那个时候,无论你想留在法国,或是去德国,或是回中国,都再无任何阻碍,你能不能……”
&esp;&esp;萨克森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的几个字,消散在塞纳河岸吹来的寒风里。
&esp;&esp;玛歌安静地听完,她心想,如果此时她开口向萨克森讨要一张前往西班牙、爱尔兰或者瑞士,甚至美国的通行证,他会让她如愿以偿。
&esp;&esp;但那又有什么意义,那里没有为她奏响的第九交响曲、没有种满土豆的小院、没有圣诞夜绽放的红玫瑰,没有莉娜、泽格、萨克森……
&esp;&esp;她所仅剩的一点东西,似乎都被绑在了永远轰鸣在冲锋路上的德国战车里,早在她送上门给这位德军上校操的那一天,一切都在慢慢地、不受控地滑向未知的深渊。
&esp;&esp;“我会留在巴黎,你要么活着回来见我,要么将刻有你名字的铭牌寄给我,就这么定了。”玛歌口气轻松,言笑晏晏。
&esp;&esp;萨克森紧紧拥住她,毅然决然答道:“好!”
&esp;&esp;就在此时,不远处宏伟壮丽的圣礼拜堂传来午夜的钟声、巍峨高耸的塔尖下灯火璀璨,仿佛在为漂泊流浪的教徒提灯指路、呼唤归来……
&esp;&esp;玛歌转过身去,又回眸浅笑:“萨克森,我们去做弥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