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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马头县入秋开始发散出冷。
&esp;&esp;白霜蒙地,干冷。夏月读初一,县里最好的初中。
&esp;&esp;她的母校,围墙爬满“爬山虎”,放眼一扫,古意的绿然一片。走道两旁种满了银杏,叶片尖已初见枯黄。校园外是人家,从她桌位望出,能看见县里最高的一座塔,在初秋晨雾中迷迷蒙蒙。
&esp;&esp;那时她勤学,除了做题就是冥想,无心人际交往。班里同学她已记不清几个了。
&esp;&esp;班长是她,副班长是谁?她记不起,成绩第二名是谁?也毫无印象。
&esp;&esp;从初中到高中,似乎没有人在她生活中留下痕迹,只有无尽的学习。
&esp;&esp;“到了。”司机喊。
&esp;&esp;这声拉嗓的喊如惊雷,令夏月从回忆中抽离,她短暂愣住,才不急不忙地打开车门。
&esp;&esp;冷风灌耳,她缩了一下脖子,快步向家走去。
&esp;&esp;卫生间没开灯,窗外夜灯折进来。镜中的女人面无表情,这种成熟的冷感本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年龄段。
&esp;&esp;夏月打开水龙头,喧哗水声也盖不住内心几乎要涌出来的巨响,它先是一阵杂音,尖锐的、支离破碎的,然后缓变出一点人声,男性的、朦胧的。
&esp;&esp;久远的朦胧嗓音,从最深处慢旋而上,轻佻的、带点刺的。
&esp;&esp;“夏月。”
&esp;&esp;“真好玩。”
&esp;&esp;不,还有一个人。
&esp;&esp;顾淌。
&esp;&esp;
&esp;&esp;他最后一个上台自我介绍,神色懒懒,特轻特短地念了声自己的名字。
&esp;&esp;“顾淌。”
&esp;&esp;全班一致的沉默后鼓掌。
&esp;&esp;宋佳鼓得最响。
&esp;&esp;倒不是因顾淌位于“最后”才鼓得这么卖力,是这人长得太俊,好到极点的俊,但眼皮耷一半时,茂密的长睫斜出,又有一种坏到透顶的俊。身材也高挑过人。
&esp;&esp;还有声音。
&esp;&esp;他已经变完声了。
&esp;&esp;低沉、磁性。
&esp;&esp;在班里这些还未变声的稚气初中男孩中尤为出众。
&esp;&esp;下一秒,下意识的,她看向第一排最左边撑脸看窗外塔的女生。
&esp;&esp;她扎起马尾,黑发顺滑到肩,长颈刷上一层冷调的白,美得人止不住盯着她一直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esp;&esp;宋佳默念起她的名字:夏月。
&esp;&esp;她微侧了脸过来,宋佳几乎心颤。
&esp;&esp;侧脸太漂亮了,该凹的凹,该凸的凸,上天要雕出她得花多少心思。雪白的脸仿佛风吹摇晃的果冻,肤色净得诱人,面颊和鼻头微微桃粉,漂亮得毫不费力就让人有了妒心、生出占欲。
&esp;&esp;可惜天妒红颜。
&esp;&esp;宋佳打量出她家境一般,甚至是寒酸。菜市场随处可见的平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