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白日总是那样的短,轻云不过是躺在铺着白狐裘的美人榻上小憩片刻,醒来后竟然已经日暮西山。
西窗边的天空被落日染成了一片金红,明明是耀眼夺目的红色,可轻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反而觉得那抹红竟处处透着凄凉悲戚。
从美人榻上缓缓起身,正要吩咐蔽月准备膳食,却在将要开口的时候看见门口飘进来一片紫色云龙衣角,再然后便是黑色锦缎银丝龙纹皮靴。
他的步伐很快,走起路来衣袂翻飞,俊美的脸上始终挂着冷肃的神情,只不过今日看来那张俊脸似乎比平日又冷了几分。
轻云连忙下榻福身行礼,“陛下!”
南宫陵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有些不悦道:“不是说了,无人时不必如此拘礼以你我相称的吗?或者唤我陵郎也可!”
轻云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问道:“今日可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宫陵揽着她一起在美人榻上坐下,眉峰轻轻上挑,问:“何意见得?”
“前段日子,陵郎为了阿容失踪的事情,一直愁眉不展忧虑焦心,如今阿容既已平安归来,陵郎又何以还是这般愁眉不展?”轻云如水般的眼眸里盈盈闪着担忧。
南宫陵将她进自己的胸膛,深吸了一口气,道:“朝廷里有官员贪腐漠北前线的军饷,致使我军损失严重,漠北战事是越来越焦灼了!”
轻云微微皱了皱眉头,清冷的眸光划过一丝异色,“陵郎说的是德妃父亲贪腐一事?”
南宫陵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如血般的残阳,眼中也被这残阳的光芒染上了一丝血色。
“陵郎,前朝之事我本不该多嘴,但是此事涉及到我大盛的安危,我心中有疑虑实在是不吐不快!”轻云抬起头面色郑重的看向南宫陵,“陵郎真的认为区区一个尚书左丞,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敢在战事焦灼时贪污军饷?”
南宫陵彻底沉下了脸色,眼神变得犀利阴鹜,“这一点朕早已想到,现已经命人暗中调查此事,漠北军中也有专人监守,相信很快便有消息,只是一想到那些因为朝廷里的这些蛀虫而无辜枉死的将士,朕心中便愤恨难平!”
轻云抬眸,温柔的目光担忧的注视着他,渐渐化开他眼底的阴鹜,他轻声道:“不用担心,万事有朕!”
“陵郎,漠北行事不明,何不暗中再派一支军队前往助阵,万一我军不济,也还有援军在身后支援!可千万不能让漠北人破了云门关,否则对我大盛来说可是后患无穷啊!”
轻云眼底的担忧不减反浓,说话的语气也渐渐激动起来。
南宫陵瞧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颊,心里柔情荡漾,沉默了片刻以后才道:“如今,各地大小叛乱不断,我朝军队分散在各地镇压,若是真要紧急调动的话恐怕也只有你父亲韩将军那一脉了!你……
“陵郎,为了我大盛的安危,你就派我父亲去吧!身为武将保家卫国本是指责所在,相信父亲也定是愿意为了大盛的江山而热血撒疆场的!”轻云神色坚定,言语恳切,句句都透露着对江山家国的忧心。
心底突然涌出一阵酸涩之感,南宫陵将轻云搂的又紧了些,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伤般的沙哑,“好!朕答应你!”
这一夜,南宫陵吩咐王安将奏折尽数搬到了嘉禾宮。
窗外月光皎洁,只是那清冷的月色难免透着一股凄清寒凉。月华洒在静坐在案上批阅奏折的南宫陵衣袍上,远远看来竟像是包在一团冷光里,越发显得孤寂清冷。
轻云放下手上的墨条,去里间拿了件黑色的狐裘披在他身上,关切道:“夜里寒凉,披着暖和些!我去让飞雪准备些参汤来暖暖身子!”
南宫陵伸手捉住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纤纤素手,刚碰到她那柔软白嫩的小手便感到一阵凉意袭来,他皱起眉头心疼道:“怎么手如此冰凉!快别在这耗着了!让飞雪多准备些暖身的参汤,喝完便去休息吧!免得熬坏了身子!”
“陵郎,我没事的!”轻云刚想要说服南宫陵不必在意,却接触到他冰冷责备的眼神,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堵在了嘴边。
飞雪早已备好参汤,听见里间二人的对话立刻将俩碗参汤端了上来,盈盈福身道:“陛下,娘娘,参汤熬好了!喝点暖暖身吧!”
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下肚后,果然暖和了不少,手也不再向方才那般冰凉。
南宫陵握住她的小手,眉头微微舒展,另一手顺势抄向她的腰间将她打横抱起,向床榻走去。
轻云被温柔的放倒在床上,南宫陵为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温声道:“乖!早点休息!朕批完奏折便来陪你!”
低沉满带宠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萦绕,轻云的心头彷如划过一丝小小的电流,酥麻颤栗之感扰的她心头慌乱,脸颊不由自主的便开始发烫发红。
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南宫陵心情大好,郁结的眉头一瞬间舒展开,笑着起身往桌案边走去。
轻云起先还因为心里对南宫陵的异样感觉而难以入眠,后来却渐渐支撑不住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等到醒来的时候,屋里早已没了南宫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