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希点了点头,“去把作业拿过来,我给你看看。”
沈晏白更加诧异了,却不敢迟疑,连忙跑进客厅,把作业拿给沈存希看,沈存希以前几乎不管沈晏白的作业,所以当他看见作业本上那歪歪扭扭像蚯蚓的字时,眉头都打了结。
他写得一手好字,他的字怎么这么难看?
沈晏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作业本合上,冷着脸道:“明天让老王给你买几本字帖,这个寒假你就在家练字,什么时候把字写得漂亮了,什么时候再出去玩。”
沈晏白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就知道爸爸没那么假好心,他嘀咕道:“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做……”
“字写得这么丑,就算做了作业,你们老师看得懂?”沈存希一脸鄙视,再看沈晏白,怎么看怎么嫌弃。
“……”沈晏白无语望天。
沈存希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上楼去了。沈晏白瞪着他的背影,一脸苦逼的模样,还以为爸爸今天高兴,结果是来虐他的,哼!
……
贺雪生睡得很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又不是梦,她跌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一会儿被野兽追,一会儿又被魔鬼追,她吓得拼命跑拼命跑,然后跑到了断崖前面,前面已是绝境,后面仍有魔鬼与野兽在追。记围引巴。
她不停往后退,野兽咆哮着朝她扑过来,她往后一退,就跌入了万丈深渊里,她吓得尖叫一声,睁开眼睛醒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装饰现代化的吊灯,这里不是依苑的卧室,依苑卧室里的天花板上,有她的婚纱照,这里没有。
她朝四周望了望,这间屋子里的装饰有些熟悉,她撑身坐起来,看着小碎花的床单,她有些迷糊,掀开被子下床。
窗外阳光灿烂,远处有蝉鸣声传来,她穿上鞋,来到窗边,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伸手欲开窗,肚子抵在了墙上,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小腹隆起,似乎快要生产了。
她皱了皱眉头,她没有醒,她还在梦里。
窗户打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绿幽幽的让人心情十分舒爽。她站在窗边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这才转身往卧室外走。
经过梳妆台,她看见梳妆台上搁着一本病例。病例的封面有些眼熟,上面写着洛水镇卫生所六个字,她正要翻开病例,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她放下病例,走出卧室,楼下传来熟悉的男声,她听出来了,那是连默的声音。看来她真的在做梦,还是梦见六年多年的事。
她站在楼梯口,看到楼下客厅的地板是拉了两道长长的影子,她没有下去,听见他们说话,那人道:“据说沈存希一病不起,好几个月没出现在大众面前,公司也交给了沈遇树管理,有可靠消息来源,他已经连输了一个月的营养针,再这么下去,可能很快就会翘辫子。”
她的心一抽,离开桐城后,她就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人。此刻听到那人说他不行了,她竟心如刀割。宋依诺,不是还怨恨着的吗?为什么听到他快死了,你还这么难过?
随即,耳边响起另一道阴冷的声音,“死了好啊,死了就免得脏了我的手,让我亲自对付他。”
她愣了愣,她没有听错,那是连默的声音,连默要弄死沈存希。她心弦紧绷,刚要下楼去,就听他又道:“他要是死了,倒也好,就怕他命大。上次在宋依诺的葬礼上,他还割腕自杀,只可惜被发现得及时,没有死成。这次要病死了,也算省了我们事。”
她心跳加速,什么葬礼?什么割腕自杀?为什么她越来越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这里远离桐城万里,再加上是个小镇,消息闭塞,没报纸没网络,就算有电视,也搜不到桐城的电视台,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可显然,在她离开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连默一个字没和她提,他只在她耳边说,沈存希不要她了,要弄死她,是他及时出现,将她救走的。
当时沈存希放开她的手,让她心灰意冷,她想离开也好,至少这样,就不会彼此怨恨。可事情似乎与她知道的根本不一样。
“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你最近注意一下,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地上的影子比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她双腿一软,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制造出来声音,楼下的人很快警觉,连默走过来,看着楼梯口,试探的喊道:“依诺,你醒了?”
宋依诺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她都听到了什么,连默要害死沈存希,不,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她从楼梯间走出来,连默看见她,脸色大变。
“你们刚才在说谁要死了?”她听见自己颤声问道。
连默朝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个男人识趣的转身离开,很快,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紧接着那声音渐渐远去,屋子里死一般寂静。
她与连默遥遥对望,她扶着楼梯,一步步地走下去,缓缓来到连默身边,“连默,你和我说实话,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连默眼里掠过一抹慌乱,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是他太大意,他试图补救,“依诺,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为什么会有葬礼?沈存希为什么会自杀?他为什么会重病在床?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她一声声质问,然后看见连默越来越慌乱,她大声道:“你说话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默攥紧拳头,他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依诺,听到他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难道你忘了是他先不要你吗?你答应过我,会忘了他,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听到他自杀生病,你就又动摇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听他强词夺理,听他本末倒置,她道:“他没有抛弃我,对不对?一切都是你的谎言,连默,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错了,她不该相信一个有前科的人,她也不该再与他有所牵扯,这一刻,她大错特错。
“我骗你?我什么时候骗了你?是你相信了我。”连默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几个月来,我们一直在一起,我知道你没有忘了他,我给你时间忘记,现在你听到他自杀,是不是又想回去和他在一起?你怎么这么下贱?”
宋依诺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她不停摇头,一步步往后退去,“我要回去,我要去见他,我要回去!”说完,她转身往楼上跑去。她要去拿身份证和钱包,她要马上回桐城去。
她刚跑了几步,就被连默追上,将她拽了回来,他双手牢牢的握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得似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他神情狂躁暴戾,整个人就像被魔鬼附身,眼眶腥红得可怕,他厉声道:“你以为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出来,还会让你回去?宋依诺,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