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传来云姨一声轻叹,“大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
“因为我爱她,这世上也没有人会比我更爱她。”
“你那不是爱,是偏执的占有欲,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该这样逼迫她,大少爷,为什么你就是不懂,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云姨依然固执道。
贺东辰冷笑开来,“云姨,我以为您会懂我,云嬗父亲去世多年,您依然不肯再嫁,难道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偏执的占有欲?”
“……”云姨竟无言以对。
“云嬗嫁给我,您还有一丝胜算,云嬗下半辈子会幸福,但若她嫁给别人,那么她下半辈子只会不幸,您好好想想吧。”贺东辰站起来,恰好季林送来了晚餐,他接过去,放在小方桌上,他道:“云姨,您用晚餐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姨怔怔地看着贺东辰扬长而去的背影,他刚才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劈开,如果贺东辰执意不放手,就算云嬗嫁人,他也会让她身在地狱。
她不禁想。她这么执意而为,是不是真的错了?
可她想起在贺老爷子病床前发的毒誓,刚刚动摇的决心又变得得固执起来,就算让云嬗下半生当尼姑,她也绝不能让他们结婚。
……
贺东辰离开医院,他坐进车里,想起刚才云姨松动的神情,他蹙紧眉头,如今他和云姨就像是在角力,看看谁更心狠,只有心狠的那个人,才能赢得胜利。
他发动车子,向公寓驶去。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他降下车窗,仰头望着公寓最顶层,他心情烦躁极了,不想此刻上去面对她。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心情糟糕透顶,他抽了一根又一根,最后还是推开车门,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伸脚摁灭,然后进了单元楼。
回到公寓,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他望着那一室漆黑。想起之前他们同居的日子,不管他回来得再晚,客厅里总会亮着一盏灯,以及蜷缩在客厅里的小小身影。
如今看到这一室漆黑,他心里莫名悲恸,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今后的岁月里,他都要面对这样的孤寂,他会不会疯掉。
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这样执拗的感情?如今再回想起来,竟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这才抬起步伐朝里面走去。将客厅里的灯全打开,让所有的黑暗都遁于无形,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他心里的窒息。
他走进厨房,开始做两人的晚餐。晚上他离开时,将她反锁在房间里,被他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儿该是饿了吧。
他很快做好了晚餐,然后拿托盘端上去,来到主卧室外面,他按了指纹,卧室门“咔嗒”一声弹开,他走进去,卧室里没有开灯,一室黑暗,他伸手按开灯掣。屋里大亮,然后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云嬗。
他眼睛刺痛,缓缓走过去,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哑声道:“睡醒了?”
云嬗转过头来,怔怔地望着他,那目光蛰得他心里难受,他在她身边坐下,端起一碗饭,拉过她的手,将碗放进她手里,道:“吃饭吧。”
云嬗低头看着手里白胖胖的白米饭,她慢慢吃起来,其实经过下午的事,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昏过去后,感觉得到他好像哭了,比她更绝望。
如果他们是因为不爱彼此而分开,那样的话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偏偏他们还深爱,却不得不放开彼此,这才是他们如今痛苦的根源。
贺东辰将筷子塞进她手里,道:“我买了药回来,待会儿吃完饭,我给你上药,下午我太粗暴了,对不起。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纵使云嬗脸皮再厚,这会儿也禁不住的红了耳根,她本来很想将碗放下,不食嗟来之食,可是实在是饿了,下午被他折腾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又近十二点了,再是有骨气,也受不住这份饿。
她拿起筷子扒着饭,掩饰自己的尴尬。
贺东辰见她肯吃饭,终是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怕她拿碗砸他脸上,毕竟自己下午的行径真的是禽兽不如。
他拿起筷子夹菜放进她碗里,道:“别只顾着吃饭,多吃点菜。”
云嬗将他夹来的菜吃下去,他看着高兴,又夹了一筷子放她碗里,看她吃饭的样子,他都觉得很美很美,因此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喂食。
眼见她将一碗饭吃光,他道:“我碗里还有,再多吃点。”
云嬗摇了摇头,表示吃不下了。贺东辰也没有强迫她,这才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因为下午的事,两人之间有了裂缝。云嬗一直没说话,贺东辰也不在意,他道:“晚上我去看过云姨了,让季林给她送了饭过去,她身体状况不错,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只要慢慢调养,她的身体可以恢复到之前,你别担心。”
云嬗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东辰抬眼看她,看到她唇角那抹殷红,是被他气怒之下咬伤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皱眉,他放下碗,伸手轻抚着她的唇角,她堪堪别开头,眼中有热流滚过。
贺东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他道:“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别不理我,也别说分手,云嬗,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所以纵使是强留,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别怪我心狠,也别逼我强行折断你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