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3日,宁晋从上海回来,刚要开门进家,见到快递包裹已是摆在门口。宁晋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与激动,赶紧拾起包裹拆开,就见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老式手机电池。
“回来啦?”夫人在门前接过背包,“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也没什么,”宁晋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罐,“这趟又是来去匆匆,也没时间好好逛逛,就买了一罐冠生园的大白兔。”
“敷衍了事。”夫人对着糖罐瞥了一眼,接着把脏衣服掏了出来,转身走到阳台。
十几年的夫妻,早已没了当初激情和浪漫,双方谁也不会为了什么礼物,为了什么说话态度而在意,大家所关注的是家里的柴米油盐,小孩的生活学习。
夜深人静,一部尘封了十六年的诺基亚8250手机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宁晋在手中端详片刻,装上了充满电的电池,最后按下了开机键。随着“嘀”的一声轻响,手机屏幕上发出淡淡的光……
一
2005年1月21日
上海衡山路一家名叫SP&bp;Club&bp;的音乐轻吧里,人头攒动,杯盏交错。酒吧角落的一张四人台边,坐着四个大学生模样的人。
“来,302的哥几个,咱们把这杯再干了。”
四个大男孩,一起端起酒杯,将杯中的Ter生啤一饮而尽。
绚丽的霓虹灯,将上海的夜空点亮;激情的演奏,在这座城市回荡。宁晋心中百感交集,自己阴差阳错,考上东政哲学系,转眼就到了毕业季,这同间寝室的四个兄弟,下回不知何时再相聚。学哲学的,毕业就等于失业,这个专业就业面实在是太窄,其他专业对口岗位要么是僧多粥少,要么是僧多粥多,而对于哲学专业可谓是僧少粥无。眼下的就业方向无非就是三条路——行政类公务员、专业教师和寺庙。
“哥几个都确定好了吗?最后一个学期都去哪?”宁晋有些不舍地问。
“我哪也不去,继续待在宿舍,准备换专业。”
吴坚的话让大家都不意外,他从刚进校就给他自己定下了目标,先进名牌大学,之后读研,最后留校,现在他离最后的目标越来越近。吴坚是山东临沂人,在四人里面年纪最大,性格最沉稳。他在别人看电影、谈恋爱、打游戏、睡大觉的时候,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他在别人浑浑噩噩、嘻嘻哈哈的时候,先后当选哲学系学生会干部,成为党员。目前,他在全力备战,考的还是本校最难考的专业——法学硕士。又据可靠消息,学校准备将他“保研”。
“老大,我祝你成功。”宁晋放下酒杯又问:“老二,你呢?”
“我啊!还能去哪?”寝室排行老二的徐华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狡黠,“先到我爸公司那里挂个名,先把实习鉴定混出来再说。要么你跟我一起,让我爸给你挂一个实习行政助理职位?”
徐华是苏州人,生的白白净净,行事特立独行,在大家刚进校跟女生说句话都会脸红的时候,他已是将外系的学姐揽入怀中。过了两年,大家才渐渐知道,徐华有个开跨国贸易公司的老爸,家里具体有多少资产,没人说得清楚。
“我再考虑考虑。”宁晋打了一个哈哈,转头又问:“老三,你怎么打算?”
“我还不知道呢。”排行老三的刘晨无奈地摇了摇头,“学校也不给推荐单位,我不像哥几个,要么有计划,要么有门路,我是两眼一抹黑,实在不行,把头一剃,到龙华寺里做个实习小弥撒。”
刘晨是宁晋的同乡,都来自南京,又睡在上下铺,感情自然很不一般。大家本来并没有什么共同爱好,但却是气味相投,喜欢一唱一搭。
“老四,”刘晨端起酒杯,对着宁晋继续说道:“不如我们注册一家公司,挂靠一家寺庙,包装成国学大师,运用哲学思想,专门为人答疑解惑,指点迷津,你看,怎么样?”
“哈哈,好主意。”宁晋亲热地拍了拍刘晨的肩膀,心里却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想法。
“这个好,”吴坚点了点头,“要是我考研不中,别忘了带上我。”
“要说理论水平,我是自愧不如。”徐华一脸认真,“兄弟要我注资,我是义不容辞。”
“好,大路朝天,各显其能,兄弟们,我们再干一杯。”
满满一杯酒下肚,宁晋有些飘飘然然,寝室的兄弟们或多或少的知道,自己将在寒假后,在东政附中做实习教师。对于有些人,路要靠自己走出来;而对于有些人,路已经有人提前铺好。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
一首动听的《城里的月光》在这时传来,宁晋用有些迷醉的眼神转头一看,突然发觉这个年轻的主唱女孩,原来是如此的动人,乍一看有点像蔡依林,细一看又有点像王心凌。宁晋揉了揉眼睛,这女孩还真是不一般,略带青涩的面容,唱出过来人的感觉,窈窕的身形,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显得卓尔不群。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触碰了一下,跳的越来越是飞快。
“老四,老四……”徐华的手在宁晋面前晃了晃,“眼睛都看直了?”
“看来这地方是来对了。”刘晨笑着附和道。
“老四,”徐华问:“要不要我请这小姑娘过来喝一杯?”
“老二,”刘晨说:“俗了不是?我看还不如让这女孩为我们老四专门唱一首。”
“好!就这么定了!”徐华转头大喊:“服务员,过来。”
“老二,你这是……”宁晋感到自己心里一阵慌乱。
一个服务已是生应声而来:&bp;“你好,请问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