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是什么?&rdo;他问。
&ldo;凶杀与重案调查组,你要的话可以打电话跟他查证。他完全知情,也充分授权我调查这个案件。&rdo;
&ldo;哦,跟监是吗?&rdo;他多了几分敬意。
&ldo;之后收到同样的人通报时,请不要理会。接下来这几天,他们应该还会继续报案。&rdo;
警察离开之后,她打了通电话。
&ldo;进行得怎么样?&rdo;电话另一头的人问。
&ldo;他已经压力很大了。他在酒吧打破了玻璃杯,刚刚还差点冲动地把我推下月台。&rdo;
&ldo;那就是了。小心,四周没人的时候不要太靠近他。记住,重点是不要让他察觉你在干么,或背后有什么目的。不要让他起疑,这是最要紧的部分。只要他清楚你的动机,那局势就反过来,这方法就没效了。他就是什么都不晓得才会紧张兮兮,最后他精力耗尽,才会配合我们。&rdo;
&ldo;他通常什么时候出门上班?&rdo;
她的线人说:&ldo;他大概每天下午五点离开家。&rdo;好像这人手边就有纪录一样。
&ldo;他明天一出门就会看到我。&rdo;
第三个晚上,酒吧经理突然主动靠近吧台,把他叫过去。
&ldo;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没服务那个年轻小姐?我一直在观察,她已经像那样子坐了二十分钟。你没看到她吗?&rdo;
他面色如灰,脸上挤出深深的皱纹。现在只要他靠近她就会这样。
&ldo;我没办法‐‐&rdo;他吞吞吐吐,努力压低音量,其他人才不会听到,&ldo;安森墨先生,这不是人干的事‐‐她在折磨我‐‐你不懂‐‐&rdo;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不禁咳了一下。他的脸颊一胀又马上消退。
那位女子距离他们仅一呎远,坐着看他们两人,姿态沉静,眼神像孩子般天真。
&ldo;她已经连续三天都像这样了,她一直看着我‐‐&rdo;
&ldo;她当然会一直看着你啊,她在等你服务,&rdo;经理驳斥他的话,&ldo;要不然你要她干么?&rdo;他仔细睨着酒保,发觉他脸色不对劲。&ldo;怎么了,生病了吗?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想回家,我就打电话叫彼特过来。&rdo;
&ldo;不是,不是!&rdo;他赶紧解释,声音简直畏惧到要哽咽了。&ldo;我不想回家‐‐这样她会一路跟着我,整夜站在我家窗外!我宁可待在这里,周围有很多人!&rdo;
&ldo;你不要再疯言疯语了,赶快问她要喝什么。&rdo;经理霸道地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还先朝她确认了一眼,她确实看起来很温顺、很乖巧,毫无危险。
他端酒到她面前的时候,手一直无法克制地颤抖,洒了一点酒出来。
两个人都没和对方说话,尽管他们的呼吸几乎就要喷到对方脸上。
&ldo;你好啊,&rdo;站务人员很友善地从售票处小窗口打招呼,她在窗口外停下脚步。&ldo;我说啊,真有趣,你和刚刚那个男的几乎每天都同时间前后进站,可是从来不会一起来。你有没有发现?&rdo;
&ldo;有,我发现了,&rdo;她答道,&ldo;我们每个晚上都从同一个地方走出来。&rdo;
她继续留在这个神圣的小角落,手肘支在小窗口外面的平台上,像是靠在售票处一边等车一边瞎聊,就能得到保护。&ldo;夜色不错,对不对?……你的小孩还好吗9……我觉得道奇队输定了。&rdo;有时候她会转过头看着月台,有个孤单的人影或走或站或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但她已经不会以身犯险,独自待在月台上。
只有当列车靠近停妥、月台闸门开启时,她才会结束对话,小跑步上车。她会瞻前顾后,确保自身安全,第三条轨道已经被列车车厢遮住了。
街道末端的高架列车像萤火虫往前爬。有辆计程车经过她面前,司机好奇地打量了她一下,不过他已经要收工回家睡觉了。两个夜行的路人经过她面前,其中一人打趣地喊着:&ldo;怎么啦,美女,你被放鸽子了吗?&rdo;他们消失在远处之后,街头又恢复平静。
忽然间,那门口吐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就是那户有两扇窗的人家,那女人披头散发,走出来又快又毫无预兆,像是从里面门廊弹射出来一般。她在睡衣外面罩上一件外套,赤脚套进不搭的鞋里,刻意加快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嘈杂。她挥舞着扫把当作长枪,瞄准外面形单影只的那个人,就是要对付她。
那女子转身加速,在下个街口转弯,沿着那条街走下去,不过行动中没有畏惧,只是不想浪费精力在她没兴趣的人身上,所以先撤退避免冲突。
那女人手中的长枪呼呼作响,比使枪的人更敏捷,她往前走了半条街,在那女子身后张牙舞爪。&ldo;你已经在我家外面紧迫盯人三天了!再给我回来,我就给你好看!让我好好修理你,我一定会!&rdo;
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走到街角,张着手臂、使着长枪,威胁感和敌意十足。那女子慢下脚步、停下来,消失在朦胧夜色里。
这时,那女人绕回街角进屋去了。
女子再度回来,站在原处,和前几晚一样,往上盯着对街那两扇窗,像猫看着老鼠洞。
高架列车像萤火虫爬过……计程车经过……路人走过来,经过她面前,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