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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ldo;你已经是个男人了，不要这么幼稚了行不行？你又不是铁打的，老这么逞强干什么？我不想用对付李慕辰那套对付你。但你要是再不听话，要么打手心，要么罚写三字经！&rdo;

他无奈地靠在床头，露出一点清淡的笑容。他平日里不苟言笑，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但真正笑起来的时候，却带有孩子的天真和纯粹，好像不曾被这红尘浸蚀。

我搬了张凳子坐下来，抬头见他专注地看着我，忙摸了摸自己的脸，&ldo;有脏东西么？&rdo;

&ldo;没有。&rdo;他仓皇移开目光。

我把被子拉到他的肩上，拍了拍他的头，&ldo;其实那个苏淡衣也没有那么好，说话声音小，古古怪怪的……小家子气，配不起你。&rdo;

他勾了勾嘴角，&ldo;你去年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去年说她秀外慧中，为人老实厚道，宜室宜家。&rdo;

我瞪他，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与床头的一盆蓝色鸢尾花交相辉映。

李慕辰在门口探了探脑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ldo;方小八，我早跟你说过了，你斗不过林晚，还是乖乖休息的好。&rdo;

我按了下李慕辰的脑袋，&ldo;臭小子，你皮又痒了是吧？&rdo;

李慕辰不理我，靠着方重，语重心长地说，&ldo;方小八，苏淡衣真的不好。长了一张苦瓜脸，见了就晦气。看看我们家林晚，长得多喜庆？你要知道，天涯何处无芳糙啊。&rdo;

我暗暗思忖着，长得喜庆到底算是表扬我还是诋毁我，那边方重摸着李慕辰的脑袋说，&ldo;我知道。别担心。&rdo;

我问李慕辰，&ldo;少爷，你吃过午饭了吗？&rdo;

李慕辰白我一眼，&ldo;你还敢说？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一对奇怪的母子，不吃菜也不吃饭，就光盯着我看，弄得我什么都吃不下。&rdo;

&ldo;母子？&rdo;我这才想起惠娘母子，连忙起身道，&ldo;方重，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rdo;

方重点点头，又握了一下我的手腕，用口型说了放心两个字。

我走到大堂，红袖看见我，走过来耳语道，&ldo;夫人，我已经用了各种方法，可他们始终不敢动筷子……&rdo;

我点了点头，&ldo;你们先下去吧。&rdo;

红袖行了礼，把大堂上所有的下人都带出去。我坐下来，亲切地问惠娘，&ldo;可是饭菜不合胃口？&rdo;说完，径自夹了一只虾吃，&ldo;还算新鲜不是？&rdo;

惠娘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露出本来清雅的容貌。她细声道，&ldo;夫人用最好的酒菜招待惠娘母子，惠娘本该心存感激，可是……&rdo;

&ldo;我明白。&rdo;我放下筷子，转而拉着她的手说，&ldo;人和人之间，免不了算计和伤害，亲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素昧平生的路人。但这世上也总有些人，做一些事只求良心安宁，并不图什么。&rdo;

惠娘的手缩了一下，整个人却不再像先前那么僵硬。

我笑道，&ldo;若你仍是怀疑，可以只回答我几个问题。之后要走要留，全凭你自己做主。&rdo;

惠娘连忙说，&ldo;夫人尽管问，惠娘一定尽力回答。&rdo;

我开门见山地说，&ldo;此次徽州的疫情，先前我虽然有所耳闻，却并不十分清楚。究竟有多严重？&rdo;

&ldo;徽州疫情来势汹汹，已经死了很多人。路上我听说，官府正四处寻找治病的药方，不知有没有结果。&rdo;她的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悲伤，&ldo;虽然疫病很难治愈，但听说多年前，边境武威也曾爆发过一场类似的疫病，幸而当时有一位神医尝遍百糙，找出了药方。只可惜那药方并没有流传于世。&rdo;

我的心猛然一紧，泛起阵阵疼痛。惠娘连忙问，&ldo;夫人，您怎么了？脸色很难看。&rdo;

我摇了摇头，不愿忆起过往，寻了别的话来问，&ldo;惠娘，我听你谈吐不俗，一定读过书吧？&rdo;

惠娘叹了口气，&ldo;幼时家中还算优渥，学过一些诗书。可因为跟虎儿爹的亲事让父亲不满，就从家中逃了出去，那以后就再没跟家里联络过。&rdo;

我看了看虎儿，他转动着眼睛，有些畏惧地看着我。这样好的年华，正该是诵诗书，识礼仪的时候，不该在外流浪。我大胆地问，&ldo;惠娘，你愿不愿意留下？我府中虽然人不多，但红袖一人打理也甚为辛苦。何况家中还有一个不听话的病人，需要人时刻盯紧。我看虎儿与我儿子的年纪相仿，让他们做个伴读书可好？&rdo;

惠娘似是没想到我有这样的提议，瞪大眼睛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坦然笑道，&ldo;别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我是商人，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我要是去外头雇一个管家，再雇一个伴读，要花不少银子。而你们，要的只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们各取所需是不是？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力所至，林晚必定竭尽全力。&rdo;

惠娘拉着虎儿，要给我跪下，我连忙拉住他们，&ldo;林家的家规是有很多，可没有跪人这一条。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rdo;

惠娘低头，一滴眼泪落进她的手背上，终是没有再说拒绝的话。

我想起许多年前，我爹救了临风的爹。后来方重救了我，我捡了李慕辰，今天又收留惠娘母子。我总是相信，善因能结善果，人和人之间的温暖可以星火相传。

晚上，我坐在窗前写信，提笔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只写了一句，临风，如果人死后尚有灵魂留在人世间，你也会循着这份温暖找到我的，对吗？

写完后，我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它一点点，燃成灰烬。

☆、桃花四

第二日正午，我督促方重喝完药，又亲眼看着他躺下休息，这才带着红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