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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2页）

柳毅却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似的，点头道，&ldo;先皇后是我的表妹。&rdo;

清楚了，一切都清楚了。守城大将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贤王，柳毅为什么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也绝对不跟贤王同流合污。恐怕当年贤王引兵入城，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客死异乡，一半是为了威胁皇帝，一半是想除掉对他恨之入骨的守将大叔。

&ldo;我该走了，皇上等着见我。&rdo;柳毅走近两步，悄悄往我手里塞了个纸条，然后转身出去了。

狱卒进来把火把取走，殷大姐和柳大叔热切地讨论起来。我独自一人走到角落，把那个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ldo;等我三天。&rdo;念临风的字，写得很急。在被关进来之前，我心里对他确实有几分失望，但与柳毅谈过之后，我发现我总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念临风，太过于片面和感情用事。贤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皇子抱出皇宫，能够把匈奴人引入武威，能够逼皇上把自己的女儿远嫁到匈奴去，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ldo;林晚。&rdo;方重轻轻叫了我一声，忽然有一团东西飞过木栅栏，准确地落在我的脚边。我捡起来一看，是一小块布。上面写着，&ldo;夜里担心，不要睡死。&rdo;

☆、商道三十八

夜，格外地寂静。像是一片宁静的海面，酝酿着巨大的暴风雨。不知哪里来的水滴声，一下下格外地清晰。我坐在角落里，听着对面柳大叔的呼噜声，默默地熬着漫长的夜。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皮渐渐沉重地抬不起来，脑子里面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但记着方重的话，不敢睡死。

牢里面好像起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我的意识也更加地飘忽起来。

&ldo;不好，有人要暗杀我们，林晚，不许睡，快起来！&rdo;方重忽然发出一声怒吼，一下子把我飘忽的意识唤醒，我跳了起来，听到他沉闷的声音，&ldo;快把他们都叫醒，用袖子捂住鼻子，快！&rdo;

我连忙照做，一边用袖子捂住鼻子，一边跑到栅栏边大声地喊，&ldo;殷大姐，柳大叔，金不换，都醒醒！别睡了！&rdo;我喊得很大声，声嘶力竭的，终于把他们陆陆续续地唤醒。

此时烟雾已经浓重了起来，厚厚的像一层纱，连几步之外都看不真切。

我听到方重发出一声声的怪响，然后殷大姐和柳大叔也发出了同样的怪响，听声音他们好像在急切地交谈。以前听靳陶说过，九州商会的班首和掌户们，都会一种哨语，用于紧急联络和打暗号。我入会的时间尚短，还来不及学。

虽然紧紧地捂住口鼻，但仍然有刺鼻的烟味呛得我直咳嗽，我的肺好像被一把刀子轻轻地割着，连呼吸都会引发疼痛。

殷大姐在隔壁的牢房说，&ldo;糟糕了，林晚妹子没练过武，这么呛的烟雾肯定受不了！&rdo;

我想发出声音安慰他们，不想让他们在此刻为我分心，但却只能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牢房里忽然响起一声巨响，而后声音延伸到外面的天空，我听到柳大叔说，&ldo;西班首，你太冒险了！万一贤王的人先发现，先赶到怎么办？&rdo;

&ldo;我必须要赌一把！&rdo;

殷大姐颤着声音说，&ldo;你……还相信他？&rdo;

&ldo;我们只能相信他！&rdo;

我觉得神思在黑暗的边缘游走，视野渐渐闭合成只有一道fèng。如果我软弱一点，这道代表现实世界的fèng隙便会彻底闭合，而我也将在这沉重的烟雾中永远睡去。我只能竭尽全力地想活着的理由，忽然就想起那年在故乡武威，我和念临风一起去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很远，忽然断了线。

我坐在地上哭，念临风没办法了，忽然挽起裤脚，就要往风筝飘远的地方跑。我连忙拉住他问，&ldo;你干嘛？&rdo;

&ldo;去找风筝啊！&rdo;少年念临风很认真地说。

我止了哭声，&ldo;你疯了！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回来？&rdo;

&ldo;晚晚，只要你很想做到一件事情，就一定要相信自己能做到。不信的话，你在这里等我，天黑之前，我一定把风筝找回来！&rdo;说完，他就跑远了。

我坐在小山坡上等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太阳下山，星星都爬满了天空。爹爹来喊我回家，我却不肯走，一直坐在那里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在地平线上出现，等慢慢地跑进了，结成一个少年漂亮的身影。念临风高举着风筝，远远地朝我挥了挥，我高兴地朝他跑过去。谁知道他一见到我的面就责怪我，&ldo;笨丫头，你不会先回家吗？&rdo;

&ldo;怎么能回家！你都没有放弃，我也不会放弃的！&rdo;当年小小的我这么肯定地说道。

他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牙齿，&ldo;好晚晚，你看，我把风筝找回来了。你看见了吗，只要相信自己能做到，不过那条路有多远，那个目的地有多难达到，就一定一定会做到的。&rdo;

我默念着&ldo;一定一定会做到&rdo;，一遍一遍，直到牢房外响起了几声古怪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