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每晚都去宿舍的天台上犹豫。
&esp;&esp;眼前漆黑一片,角落的情侣亲热密不可分,而他只想着要不要跳下去。
&esp;&esp;不是有一句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吗,那是不是他死了就好了?
&esp;&esp;可裴煦不甘心。
&esp;&esp;因为他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一切,哪怕过得再苦,只要不经历这一切,裴煦做什么都愿意。
&esp;&esp;裴煦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一边恨着,一边又克制地让自己保持理智。
&esp;&esp;终于在一次探出栏杆外的时候,高空的刺激让裴煦短暂地清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抓不住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作为自己的救命稻草。
&esp;&esp;——二十二年的人生,他的一切都宛若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喜欢和可以为之驻足的东西。
&esp;&esp;意识到这点的裴煦忽然有些久违的高兴,他想是不是只要自己爱上了什么,就可以把仇恨看得轻一点,可以不必如此受折磨。
&esp;&esp;或许他可以为了一些美好的事情停下来,停下自我毁灭。
&esp;&esp;裴煦在矛盾的针扎之中窥见了一丝缝隙,狼狈地从天台跑下来,想要给自己一次机会。
&esp;&esp;他想要自救。
&esp;&esp;于是在毕业之后,他背上了背包和相机,离开宁市,在世界各地辗转,试图找寻能让自己停下来的风景或事。
&esp;&esp;一个人的旅途孤独而流浪,裴煦看过了壮丽的日出和极光,看过美得可以让人流泪的山川湖泊,也看过热闹浪漫的人间烟火和人生百态。
&esp;&esp;可裴煦在目光震颤之后,只剩下满脸的麻木,仿佛什么都无法撼动他的心,他无法在与自己没有联系的事情和物件上感到共鸣。
&esp;&esp;冷血而漠然。
&esp;&esp;裴煦每次都面无表情地拿起相机定格某一画面,以作为自己在这个角落到过的证据。
&esp;&esp;心里依旧千疮百孔地痛苦着。
&esp;&esp;出发前他看到有人说美食和美景能抚慰人心,但出发后裴煦明白了,这条真理中不包括自己的心。
&esp;&esp;裴煦的奔跑
&esp;&esp;“你是故意让爸妈知道我的事情的?”
&esp;&esp;裴松沅走到照片墙边质问裴煦。
&esp;&esp;裴煦把目光从一张长曝光的星轨上移开,并不在意他的气急败坏:“你们都能在大庭广之下接吻,我还以为你不怕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呢。”
&esp;&esp;话里的暗讽让裴松沅冒火,压下声音:“你得意什么,他现在还不是和我在一起!?”
&esp;&esp;裴煦被他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你说肖臻?”
&esp;&esp;他笑了声:“你多虑了,我对他没有兴趣,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
&esp;&esp;又说:“祝你们百年好合?”
&esp;&esp;裴松沅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根本就是故意让他们在餐桌上吵起来的。
&esp;&esp;裴煦就是见不得他们好。
&esp;&esp;这个疯子!
&esp;&esp;裴煦对肖臻的弃之敝履的态度让裴松沅很难堪,他忍不住开口:“等我拿下了城南的项目,你以为那群董事还会继续由着你在裴氏?你记清楚了,我才是爸的亲儿子!”
&esp;&esp;裴松沅平时在他面前多半会摆出他真少爷的趾高气昂来,像是对他不屑一顾;只有在有旁人的时候才会做小伏低,把裴煦衬的像是在打压自己,但今天裴煦故意揭穿了他和肖臻的事,裴松沅就露出了真面目。
&esp;&esp;不过裴煦不介意,相反,他正需要这会儿裴松沅这被愤怒烧透了理智的脑子。
&esp;&esp;“我没忘啊。”裴煦点点头,一脸温和,“等你拿下再说。”
&esp;&esp;“对了,你选择洛家合作的确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毕竟有妈的关系在,洛家他们都得听你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收到过消息,越臻对这次竞标也很看中,肖臻势在必得。他们的高层都是从别的公司高薪挖过去的,各有本事,方案做得不一定就比裴氏差。虽然你在和他恋爱,但也要分清主次。”
&esp;&esp;“这次我放弃了很多项目拨了不少人给你,那么你城南的竞标就必须拿下,不然裴氏这个季度会受到重创,我会和你一起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坐实裴氏要不行了的谣言,知道吗?”
&esp;&esp;听到前面的话,裴松沅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僵了僵,但裴煦说到裴氏会受到重创他会遭受牵连的时候,裴松沅的神情又松弛下来。
&esp;&esp;果然是利欲熏心的人,霸占着裴氏不放,关注的点全在自己利益上。
&esp;&esp;裴松沅心里冷笑,就是要你被戳着脊梁骨骂才好,就是要让你稳不住裴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