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俊一拿起笔,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下笔流畅,即便是隔了一个暑假也没见得生疏。
他把主任当成监考老师,心态丝毫没被影响。
主任也没打扰他,低头翻看着自己带来的书。
房间里只剩下笔划在纸上的“莎莎”声和翻书的声音,毫不突兀。
一个多小时后,李文俊停下了手中的笔。
主任拿起卷子一一看过去,来之前他去档案室看过李文俊的高考试卷,答题思路和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主任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李文俊都对答如流。不管学校那个“李文俊”是谁,主任都很确定他面前这个才是真的李文俊。
他拍拍李文俊的肩膀,让他在房间里洗个澡等自己。
主任在前台借了电话给学校打过去,校长很快接了电话。
“这个孩子的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主任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校长让他五分钟之后再打过去。
挂断电话,校党委拿着昨天突增的入学考试试卷传阅,很显然,这并不是属于李文俊该有的答卷。
大家一致决定,要将这事儿举报上去,能在这事儿上做手脚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校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办法,紧握着双手等着主任的回电。
电话响起的一刹那,校长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接起电话,几乎没什么感情的说:“带那个孩子回来上学吧。”
“啪嗒”一声,听筒合在座机上,命运的齿轮也再次转动起来。
校党委的人都散了,校长抱住头。他烦躁的拿起听筒,把拨号键按的作响。
响了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喂,市政府办公室。”
校长压低声音,愤恨道:“我不是把答案都给你了吗?你儿子怎么还做的一塌糊涂?”
那头的人“嗐”了一声,“校长,这点小事儿你还摆不平?”
校长捏断电话,呵,他怎么就头脑发热答应了这事!
主任把学校的消息转述给李文俊,李文俊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使劲抱住主任,一个劲儿地道谢。
主任十分感触,拍着他的背道:“别谢我,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李文俊带着主任去了他家,他家里是那种小平房,门口用木头搭了一个鸡圈,里头喂了十几只鸡,“咯咯”叫个不停。
一穿着洗的几乎看不见衣服本来颜色的瘦弱女人在编着竹篮,李文俊走近喊了她一声。
她抬起头,身体偏向左侧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李文俊在她身边蹲下,提高声音向她介绍主任说:“这是中山大学的主任,请我回去上大学的。”
女人缓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竹篮,惊喜不已。她想握主任的手,又局促地缩回去,觉得自己手脏。
主任注意到了这一幕,连忙握住她的手,“您好,您好!”
女人笑起来,让李文俊赶紧去收拾东西。
她指了指自己耳朵,“我这边耳朵听不见,刚才一下没反应过来。您看您大老远过来,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了。”
主任摇头,走到她耳朵好使的那一侧,“文俊是个很好的孩子,他要是没能读大学我会一辈子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