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没什么风,即便在入夜时分仍有几分燥热。
远处近处,间或传来几声虫鸣和蛙叫,倒有些许惬意。
夜空格外澄明,星光点点,飞机闪着小红点慢慢远离。
傅承屹的别墅一年四季都这样空旷和冷寂。
也总有不知名的花开放,满院盈满幽香,沁人心脾。
裹着藏青色睡袍的男人坐在露台的黑色藤椅中,带子松散着,蜜色的弧线若隐若现。
眉眼半磕,漆黑浓长的眼睫在脸上落下闪动的影,似有几分落寞。
桌上的威士忌已经见底,翻了过半的画册静静躺在一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夜空愈发深邃,月牙越升越高,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他喝得微醺,大拇指用力按了下太阳穴,才迷蒙着双眸拿着画册,起身往房间走去。
脚下不知踢到什么,他疼得蹙眉,弯腰时看到了从乔家带回来的铁盒子。
带回来后一直放在这里,他还没有打开。
外壳只有薄薄一层,被他一脚踢得有点凹进去了,他按着这处若有所思。
视线定在那把锁上,手指在上面摩挲,酒后的眸子微微泛红。
几分钟后,他拿着老虎钳夹住这把锁,轻轻一拧,被锈蚀了的锁“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掀开了盖子——
整整一箱千纸鹤。
微皱的眉头又不自觉地拧了拧,这些东西显然超乎他的想象,他从没想过乔雅昕还有这么一面。
大手在里面搅了下,整个箱子满满的,没有其他的。
底色是她喜欢的白色,缀有爱心或花纹,款式相近,但新旧程度不一,有些千纸鹤的身子已经泛黄了~
心口莫名涌上一股酸楚,傅承屹轻轻吐出一口气,心想等过几天她忌日时还给她,便要盖起来,却瞧着角落里有一只千纸鹤表面像沾上油脂呈半透明状,里面隐约露出一些字迹。
他不由地拿出来打开。
是一封信。
准确地说,是她的心情日记。
“2007年5月9日,天气晴。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感觉什么知识都复习过了,可一旦合上书,脑子里却什么都记不得。
烦闷得睡不着,又做了一套数学题,对答案的时候有点释然了,如果高考也能这么发挥,就能去他的大学了吧?
傅承屹,想你、想你、想你~”
捏住纸条的长指微微颤动着,脑海中似乎浮现了爱穿白裙、总是留着长头发、戴着碎花发卡的女孩子。
每当周末,她会抱着厚厚的习题来他的大学,问他能不能教她功课。
她高考那年,他刚从耶鲁交流回来,还想转专业,忙得不可开交,抽不出多少时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