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豁达,是现实逼得人不得不豁达,若不这样,人生究竟能有多么不开心啊……
阿悠却未把这句话说出口,只说道:&ldo;那时,是我背着你,现在,终于轮到你背我啦。怎么样,我重吗?&rdo;
&ldo;极轻,仿若天边云霓。&rdo;
阿悠笑弯了眉眼,连连摇头道:&ldo;你倒比年轻时更能哄我开心。&rdo;
然而,比起十岁那年的经历,她倒更加记得,离开小镇前,和他一起去看的那场灯会。
记忆中,也是与现在一样的美好。
那时,她对他说‐‐活着是多么得好。
那时,她对他说‐‐等解决了难题,我们再一起回来看灯吧。
那时,她对他说‐‐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从街头吃到街尾,决不会像现在这样半途而废。
他从未对她失约,而今,失约的人却要变成她了。
活着,是多么好。
可以一起回去看灯。
可以再从街头吃到街尾。
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
61曲尽
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自从秋去冬来,便是连场的鹅毛大雪,万物凋零,院角的几丛ju花被层层冰雪覆盖,虽仍挣扎着露出些许盛开的色泽,却再也看不出从前那生机勃勃的模样,蜷曲的叶子在寒风的吹拂下微微颤抖,仿佛溺水的人伸出求救的手,却无人问津。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雪天,但那总是兴致勃勃地将它们从雪地里扒拉出来的女主人,今年却不见了踪影。
因为几日前,她就陷入了极深的昏迷,仿若是征兆,雪突然停了,暖融融的日光自厚厚的云层后钻出来,普照大地,屋檐和树梢上的冰凌一点点融化,&ldo;滴答滴&rdo;的微弱水声响彻了整个院落,时而声音微大,原来是它们坠落到了雪地上,砸出一个个浅浅的坑。
长琴站起身,走至窗边,打开了极小的fèng隙,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进屋内。
仿若是被这清晨的第一缕夹杂着阳光的风惊扰,阿悠眼皮轻颤,从深深的沉睡中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静站在床边的寂寥背影,她不自觉地伸出手,也许是想要抓住,也许是想要安抚,费劲全力,却只微抬起几根手指,又虚软无力地落下。
这微弱的声响几不可闻,却被长琴敏锐地捕捉到,他惊喜交加地转过身,正对上她的目光。
&ldo;阿悠,你醒了?&rdo;
&ldo;……嗯。&rdo;阿悠想点头,却觉得身体沉重到仿佛不是自己的,无法感知无法操控,只能气若游丝地发出这样一声回应。
青年的身形渐渐靠近,他俯□,手伸入被中,握住了她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来。
仿佛从这温暖中获得了能量,阿悠觉得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再次开口时,声音比之前要有中气了许多:&ldo;雪停了吗?&rdo;
&ldo;……阿悠如何知晓?&rdo;
&ldo;我闻到阳光的味道了。&rdo;阿悠勾起嘴角,微笑间突然觉得身体也有了力气,紧接着,就是每一块肌肉每一个骨头中传来的酸涩感……啊,她究竟躺了多久啊,身体就如同生锈的机器般,稍微一动便传来&ldo;嘎吱嘎吱&rdo;的磨损声,她挣扎着想要坐起。
长琴注视着她渐渐红润起来的面容,心中剧痛,勉强压抑住这股疼痛,他弯□,帮她坐了起来。
即使有着夫君的帮助,阿悠依旧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靠在床头上微微喘息着,好一会,才重新打起了精神,抬起眼朝静默无声地注视着她的长琴微笑:&ldo;阿然,你再帮我梳一次头发,好不好?&rdo;颤抖的声音早已如她的面容一般苍老,涵盖着很深很深的诉求。
&ldo;……好。&rdo;
长琴拿起梳子坐到床榻上,阿悠面朝着他,缩在他怀中。
她还活着……
长琴感受着胸前传来的微弱呼吸以及淡淡的暖度,放下了心,又揪起了心。
他伸出手,一点点绾起那些苍白如雪的发丝,不知为何就想起了窗外铺满天地的银白,太阳升起,它们便开始融化,阿悠也醒了过来,莫非,她也要如那雪一般消逝了么?
手不由紧了紧,却又连忙松开,害怕弄疼她。
&ldo;阿然,你可记得,成亲那天,头发也是你给我梳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