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空气都凝滞了。好像审判权一下子落到了盛星寒的手里。姜妙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盛星寒表情平淡,仿佛所有的事,都和他没有关系。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有一种超然脱俗,红尘世外的疏离感。在所有人的关注中,那双幽深漆黑的双眸看向姜妙。他的眼底没有任何感情。好像在他的眼里,姜妙和这花草树木,没有什么分别。这样的盛星寒,和早上醒来看到的那个眉眼含着温柔笑意的人,似乎不是一个。姜妙喉咙仿佛压着千斤重石,呼吸艰难。她想说话,可,对上他那冷漠的双眼,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是在生气吗?气她把郑蓁蓁推下了桥。一瞬间,姜妙仿佛失去了所有抗争的勇气。当这世上唯一一个,给她温暖的人都不信她,她和这世界对抗的勇气,也没了。“走吧!”
姜妙声音沙哑。“不用问他了!”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让他为难。或者说,她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他亲口说出,惩罚她的话。两个佣人上来想抓住姜妙。她冷冷道:“不用你们,我自己走。”
“等等!”
好盛伯元开口:“星寒,媳妇是你的,她做了这样歹毒的事,你总要表个态!”
“您说是吧,爸?”
“星寒,你怎么说!”
盛老爷子这次没有怼盛伯元。这件事,他们强迫盛星寒必须要表明态度。姜妙最近的种种行径,让他非常厌恶。今日对她的处罚,任何人阻止也没有用。这个家,还是他说了算。另外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盛星寒好好上一堂课。盛家的男人,绝不应该被一个女人左右。他要借着这件事,处理姜妙,也要警告盛星寒,女人可以宠,但,绝对不能对她言听计从。盛星寒平静地扫过盛伯元,“就按爷爷说的办吧。”
他语气淡漠,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姜嫣嫣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废物就是废物,姜妙以为攀上他就有用了,说到底,还不是根本护不住。江川脸上闪过着急。大少爷怎么了?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对少夫人的态度就变得这样冷漠。姜妙眼底最后一丝光,彻底熄灭,归于黑暗。“老爷子,只是罚跪吗,这对蓁蓁是不是不公平?”
荣奶奶不满意。“等蓁蓁醒了,再说其他处罚!”
盛老爷子离开,盛嘉树走到盛星寒面前。“大哥这次做得对,就应该罚,这女人,不能宠,你越宠,她就越没规矩,得好好调教才成。”
盛星寒抬眸:“调教女人我不会,调教你,我倒是会!”
那双前一刻还古井般平静的双眸,此刻犹如嗜血的野兽。盛嘉树被吓得当即魂儿都要没了,几乎是立刻仓皇而逃,连姜嫣嫣都没带。“大少爷……”江川想问想盛星寒为什么没有帮姜妙。话一开口,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声响,盛星寒那戴在腕间,几乎不离身的檀木念珠散落一地。江川惊讶地发现,其中一颗念珠,被生生捏碎!盛星寒不是不帮姜妙。而是盛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要处罚姜妙。他倘若求情,那等待姜妙的,就不只是罚跪。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看出来了,老爷子是真真切切,动了杀意。只要方才他求情,也许今晚姜妙就会暴毙而亡。老爷子驰骋商场多年,20岁在风雨飘摇的年代接管盛家,随后开启了长达半个世纪征伐。如今已经是半隐退状态,可实际上,他对权利的控制从来没放松过。要不然,盛伯元那样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人,怎么可能会站得那样稳。还不是背地里,有老爷子支撑。就算是盛星寒,到目前为止,都没能把老爷子的底牌全部摸清。如果正面交锋,他也不敢保证,能从老爷子手里占便宜。盛星寒看向姜妙离开的方向,眼睛眯起,掩盖住眼底翻涌的寒意。“走吧!”
……盛家的祠堂建在老宅最后一排,是整个园林最高处。姜妙一脚跨进祠堂,便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袭来,她另有一只脚刚抬起,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后背,整个人狠狠甩进去。祠堂的地表面冰冷坚硬,姜妙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仿佛全都被摔碎了一般。疼得她连声音都发不出。祠堂的门随后被关上,“少夫人,在这里面好好思过吧。”
姜妙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足足过来好几分钟才感觉,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点点。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道嘲讽:“少夫人,别偷懒,老爷子罚你来跪祖宗思过,不是让你来偷懒睡觉的。”
姜妙疼得脸色煞白,她现在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她死死咬着下唇,强撑着站起来,在牌位前跪下。她没有错,可却要承受这样的惩罚羞辱。她不甘心。祠堂的气温很低,为了保存牌位,地面铺设的地板,周围的墙壁,全都是盛老爷子从全球各地弄来,这种石头自动散发凉意,比空调制冷效果还要好。在这里呆得越久越冷,身上的衣服已经起不了保温作用。寒意如透骨钉往身体里拼命地钻。姜妙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发青,她呆呆望着前面盛家的祖宗牌位。祠堂很大,牌位多到数不清,一排一排,像是一层层桎梏,牢牢拴住姜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妙不知道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双膝从疼,到麻,现在已经毫无知觉。她只要身体晃动一下,就有人在头顶训斥,说她对祖宗不敬。“少夫人娇贵,但是再娇贵的人,到了这里,都得跪着!如果你跪不好,老爷子说了,有的办法让你跪好。”
姜妙忽然自嘲一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期待盛星寒来救她吗?太阳落山,老宅的灯逐一亮起。江川急的每一秒都难熬,少夫人已经被罚跪一天了,没有人送进去一口吃的喝的。这样下去,怎么行。盛星寒却被老爷子叫到书房下棋。两人气定神闲,仿佛都忘了跪在祠堂的姜妙。“星寒怪爷爷吗?”
盛星寒平静地落下一子,“她做错了,自然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