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蛟拿起鞭子:“自己选吧,怎么罚?”
“鞭子。”
小荷走到前头跪好,闭着眼咬了牙。
何蛟一挥手,鞭子带着风,啪啪落到小荷背上,后者一声不敢出,被打弯了背又主动直起来。
其他人也都是文盲,勉强及格罢了,见状全屏息凝神不敢说话,一时间主楼这块只有鞭声。
直到惩罚结束,何蛟才道:“坐回去吧。肖顺意呢?”
肖顺意咽了口唾沫,犹豫不决。
他跟韩高鸣是队伍里唯二的男孩子,两人幼年丧父,所以倒是能体会寡母的艰辛不易,只在男人为天的村里,没爹的孩子自过得不顺,处处忍让,性子也较温吞些。故而更要脸面,不想跪在女人前头挨打,上次选的是担水砍柴的活计。
相形之下,队里的女子倒没负担,谁在家不是常挨打的?那进过土匪窝的,更是脱过一层皮,相形之下,何蛟的鞭子简直春风化雨了。
况且,比起一个时辰的义务劳动,挨鞭子只消忍一忍疼,省下时间来还好多复习,好叫下次能及格得了。
这个道理,肖顺意也懂,所以他才犹豫:“师父,能不能不跪啊?”
何蛟:“你说呢?”
肖顺意苦了脸:“那还是义务劳动吧。”
何蛟也没强迫他,只道:“义务劳动可以,只每回不准做一样的活计,要么哪里最缺人你去哪里。总去一个地儿,你勤奋了,别人就要躲懒了。”
肖顺意一听,赶紧改了主意:“还是鞭子吧!”
他本就是为了少落些脸面才选劳动的,倘若各处都走一遭,全寨都知道他挨罚了!
何蛟下巴一抬,示意他跪下,见他四肢动得极为别扭,便道:
“想要人前得脸,人后就要下苦功。识字不像跑步,不在乎腿长腿短,体力强弱,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谁上课听得认真,课下复习得勤,谁就能及格。”
肖顺意低了头,尽量错开眼不去看身边人:“知道了,师父。”
何蛟扬起鞭子,啪啪打满十下。
肖顺意哪里受过这么多鞭子,痛得遭不住,一张脸五官都扭曲了。
何蛟一撇嘴,大声训道:
“以前在村里听的屁话,都给我忘干净了。投了我这门,只讲能力和人品,不是天生有把儿就压人一头。脸面都是自己挣的,她们做姑娘的,腿还生得短些,晨跑却不比你这汉子少一段,能坚持下来,说出去就是比人强。你做汉子的,多识两个字的功夫都不肯花,便是今日我让你站着挨打,长此以往,同队的人也要看轻你。”
她说完,转目望向众人:“姑娘们也一样。世道不太平,你越瘦弱、越无知,就越是容易成为刀下亡魂。把自己练壮了,谁冒犯欺辱于你,你一拳把人撂倒就是,再无须暗自神伤、痛哭流涕。知道了?”
道理讲到这儿,剩下的让人自己回去咀嚼,何蛟丢了鞭子:“行了,下课。”
大家正要排队离开,十九忽地举起手:“师父,我有事想说。”
“说吧。”
十九走出队列:“我们要不要换个队名?这两人我听人议论,说咱们这起子土匪还挺讲道理的,我都不知要怎么解释得好。”
“嗯,说得有理。”
何蛟早就想改名了,什么猪头寨,难听得要死,往后混出名堂,说她曾是猪头寨寨主,听着都落档次。
不过她也是个起名废,一时想不出啥好主意:“你们商议下吧,看换个什么叫着响亮点。”
这个话题倒是人人关心,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