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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竹制的卷轴掉了一地,周子兴赶忙伸手去捡。
“噼里啪啦!”周子兴身上挂着的数十支长短不一的竹笛和青铜磬也纷纷掉落。
杜若见状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前帮忙,却见周子兴手足无措,带着一脸的苦恼与纠结,而他的身边,散落着掉落的乐器和竹简卷轴,杜若就不由自主地笑了。
瞥见了杜若的笑脸,周子兴只觉得心中一喜,仿佛在那一刻,整间初尘斋里开满了五月的鲜花……
而看到周子兴直直看向杜若,岳川同学的脸色可就没有那么好看了,他便直接走过去,帮周子兴捡起地上掉落的乐器和卷轴,而其他学子见状也纷纷照做,这样一来,周子兴看向杜若的视线就被上前帮忙学子们遮住了。
等一切重新恢复原状之后,周子兴坐下来,解下了背在背后的文宝琴。
周子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先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杜若闭上眼睛倾听,只觉得这首《高山流水》在周子兴的演绎之下,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志在高山,则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渺巍峨。志在流水,则旋律欢快活泼,犹见幽涧寒流,淙淙铮铮,清清凛凛。
周子兴这首《高山流水》弹奏的极佳,勾、剔、打、滚、拂、轮、拨、剌等手法转换纯熟,这让杜若瞬间想到,周子兴就算不能跟师父师母的琴技相比,起码也是达到了琴道二境。
琴道有三境,第一境为物境,即是遇物发声,想象成曲,江出隐映,衔落月于弦中,松风嗖飗,贯清风于指下,此则境之深矣。说得通俗些就是通过弹奏古琴,可以让聆听的人“看”到琴曲中所描绘的景物,仿佛身临其境。
比如说,杜若就在周子兴的那曲《高山流水》之中“听”出了高山之巅和幽涧寒流。
琴道第二境,为情境,即是贤人烈士,失意伤时,结恨沉忧,写于声韵,始激切以畅鬼神,终练德而合雅颂,使千载之后,同声见知,此乃琴道深矣。这就是说通过弹奏琴曲,使聆听之人对曲作者作曲之时的各种悲欢离合感同身受,心中浮现出喜怒哀乐之心理情结。
至于琴道第三境意境,则上升到了可以“通万物协四气”、“穷变化通神明”的高度,弹奏者通过琴声来表现古人心灵与宇宙自然相通的意象与意境。这其中既包括对于自然景物的再现与描绘,给人回归山水天地的自在逍遥;也包括对于人生悲欢离合种种经历的刻画与表现,给人对人生与社会的回味反思。通过对琴曲的阐述,使聆听之人最终实现对暂时性、表面性的现实生活的超越,获得一种大彻大悟后物我两忘的宁静心态。
弹完一曲《高山流水》,在学子们还沉静在那美妙的琴声和俞伯牙、钟子期那令人感动的知遇知音时,周子兴缓缓说道:“修琴需先修心、修德,没有心之悟,道之得,纵使能够弹得出琴音,其音也难以入境。”
然后,周子兴开始一板一眼讲解蔡邕的《琴操》:
“昔伏羲氏作琴,所以御邪僻……琴长三尺六寸六分,象三百六十日也;广六寸,象六合也。”
……
连续学习了六七日之后,杜若终于迎来了一日的沐休。
杜若便提前一日跟岳川约好,让岳川跟自己一起回家,说是要给他做点好东西吃,用以报答岳川一路上护送自己一家人上京的辛苦。
早饭后,岳川就去了杜若的栖霞楼,就见杜若已经换下早上穿着的书生袍服,穿着绣着翠竹纹的纯白色绡纱广袖襦袄,搭配浅青色蝉翼纱的罗裙,梳着螺髻,头上簪着云凤纹的素银簪子,脖子上戴着穿着银质小福袋的细银链子,全身上下透着清气,一双星眸顾盼生辉,俏生生站在院子里,仿佛是从翠竹林里走出来的仙子,看得岳川不觉漏了一拍心跳。
杜若看到岳川就对他一笑:“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两人一起走出了王庭之的府邸,却碰上了易水扬和颜堃。
易水扬和颜堃都是第一次见到身着女装的杜若,两人皆是一愣,但很快就守礼地从杜若身上收回了目光。
易水扬问道:“杜姑娘,你们要出去吗?”
“是啊,好容易沐休一天,我要回家去陪我母亲啊。”想着能见到欧阳惠,杜若心情大好,便笑着回答到。
“糟了……”易水扬跟颜堃对视一眼,掩饰不住眼中的失望:“我们本来是来找你一起研究书法的……”
“那你们跟我一起研究书法怎么样?”宁修节一边笑,一边走出了王府的大门,随后对杜若笑道:“你们快点回去吧,别让伯母等急了……啊,对了,小师妹,你在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可别忘了我啊……”
“五师兄是来送行的?”杜若笑问。
“哪儿啊,我看送行是假,想要好吃的才是真的吧?”岳川也笑着打趣道。
“呵呵,没想到被你识破了……”宁修节笑道。
铃兰曰:
写这一章,铃兰是真的听了《高山流水》的,而且还不止听了三遍,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一章,喜欢铃兰对于乐曲的描绘……
下一章将介绍圣音阁,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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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