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知府沈家栋是个明白人,当然真正的明白人,看起来似乎糊里糊涂,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装糊涂让人看出来了,不算高明;高明的装糊涂,是你真以为他糊涂,其实他一点都不糊涂。
他知道西门落停跟总理衙门洪均的私交,也知道西门落停曾经是驻法国使馆的文化参赞。怎么说也有点牵连,所以不能避而不见。
“西门公子光临,有失远迎。”沈知府不称呼他文化参赞,就表明了一个态度,就是非官方接触,互不隶属,只是泛泛交往而已。这样,大家都没压力。
西门落停拱手道:“沈大人风采依旧,运筹帷幄,保一方平安。佩服,佩服。”
保一方平安这句话是画龙点睛之笔,提示此乃知府的责任。
沈知府道:“职责所在,岂敢懈怠,勉力而为吧。幸好有西门公子急公好义,助力桑梓,也是本官的运气。”
沈知府果然不吃亏,一句话就翻了盘:你是保定人,保定百姓的安危也有你一份责任,不能袖手旁观。
西门落停道:“前不久,我去了趟大同府,得知原来的知府潘大人已经落发为僧了。追本溯源,还不是因为在他的地面上杀了洋人吗。然而造成这样的结果,跟他本来没有关系呀。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沈知府一脸平静,波澜不惊,道:“前车之鉴呢。”
言有尽而意无穷,西门落停觉得够火候了,于是告辞出了衙门。
他知道,在婚礼仪式流程里,并没有官府的部分,而到了事情发生的时候,肯定会出现这支力量,也就是捕快的参与。他们的执法目的和方向,事关整个计划的成败。
经此一面,西门落停心里才有了底。
这天下午,余蛟也从城里回来了,他和西门落停两人泡温泉。
“你那里怎么样?”
“挺顺利,就是福兰克这孙子有点贪。”
原来两人约在了义春楼吃饭。
余蛟的打扮一看就是有钱的公子,财大气粗的排面让福兰克很是羡慕,气势上就先输了三分。
寒暄之后,福兰克沉不住气,道:“敢问公子是什么来头,京城的?”
余蛟道:“这个不重要,咱们以后也未见得就是朋友。今天的事,只当是做个买卖,你要能接受,咱们继续;不接受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福兰克尴尬一笑,道:“行,暂且按你说的办。那么,公子的意思是……”
余蛟道:“很简单,我想给明天的婚礼添点堵,把新娘劫走。”
“哈哈哈。”福兰克闻言大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公子难不成想当新郎官。”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着摸出一张百两银票,推在他的面前。
福兰克瞄了一眼,瞳孔都放光了。道:“我能做点什么呢?”
余蛟道:“你什么都不要做。”
福兰克道:“那不成。”
余蛟看着他,有点疑惑。